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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過自己……那些天,每每見到文氏幸福的笑容,她心裡的嫉妒,便恨不能將文氏掐死。每個白天,她都細心地在銅鏡前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上她最光彩照人的衣服,嘴邊掛著最甜美的笑容——所有的人都誇讚自己的美麗動人,儀態萬方,但唯獨唐康卻彷彿全然沒有看到一般。而到了晚上,她只能躲在被子裡,暗暗掉淚。她很想給唐康生個孩子。
她當然知道癥結在哪裡。她無數次想對唐康說:“我決定去大名府。”但是,沒有一次,她成功地說出來過。她分明在唐康的眼裡看到過期盼的目光,但是她沒有選擇的權力。
她也知道自己不應當抱怨,有失去便有得到,但是人是無法一直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感情的。她抓起披風,緊緊地將自己裹在披風之中,想從中汲取一絲溫暖。在這個世界上,她只能自己給自己取暖。
便在唐康走後第二天,宋麗兩國最終在同文館簽訂了貸款協議。但下一步的談判要等到十月份去杭州舉行,涉及的將是具體的操作性問題。這件事情實際進行起來,遠比想象的複雜——石越只是提出一個構想,但卻有無數的人,為了這個構想的實現,而要殫精竭慮。最樂觀的估計,也要熙寧十八年才可能真正付諸行動。在這期間,安州巷的使者們,幾乎事無鉅細,都會徵詢金蘭這個女流之輩的意見。
這實在是過於沉重的責任。但宋朝對高麗國卻的確表現出了讓人受寵若驚的善意。她得到訊息,秦觀已經決定將在開京的宋朝使館,創辦一本不定期的刊物,免費印發,向高麗士人貴族介紹宋朝之風土人情,以及宋朝對宋麗關係之觀點,以爭取高麗士林對宋朝的支援。因為王賢妃的生活涉及到皇室宮闈,自然不方便報道;但秦觀卻已經得到許可,將在刊物中向高麗士人介紹信國公殿下與她在汴京的生活。據說,宋朝官家已經默許秦觀,將信國公塑造成宋麗同盟之象徵。
另一方面,安州巷打聽到了訊息,包括秦觀在內的相當一部分宋朝官員,有意授予高麗海商在宋朝控制航線之內與宋商同等之待遇。雖然金蘭與安州巷的使者們到現在都不敢確信這個訊息的可靠性——這實在讓他們不敢相信,但是推動它的實現,卻是極有意義的事情。安州巷已經試探性地向宋朝提出請求。萬一這竟然是真的,金蘭定將竭盡全力促使它早日實現。
高麗的未來在海洋!
——在宋朝生活了這麼多年後,金蘭對自己的祖國的前途,早就有了全新的認識。高麗國只是偏居於東方一隅的半島之上的小國,西面卻有宋朝和遼國這兩個強大而且蒸蒸日上的巨人存在,生存尚且不易,想自陸上爭雄,無異於痴人說夢。高麗國要麼便是夜郎自大,得過且過,最後不是被遼國兼併,便是徹底淪為宋朝的附庸;要麼便是主動追隨宋朝,在龐大的海洋之上,分一杯羹,以謀求國家的未來。與宋遼在陸上的力量相比,宋朝海船水軍雖然強大,但相比海洋之廣闊無涯,高麗依然尚有作為的空間——這亦是高麗國唯一的出路。
可笑的是,國內卻有許多頑固不化的貴人,不僅成天幻想著將宋朝的勢力趕出高麗,甚至還自誇國內物產應有盡有,主張封閉一切海外貿易,自我隔絕於狹窄的半島之中。
這些人根本看不到,事情發展到今日,高麗國已經必須在宋遼兩國之間做一明確的選擇。往日那種向兩國都討好賣乖以謀求以小事大的生存方法,在宋朝海船水軍迅速崛起之後,早已成為一條行不通的死路。
而在宋遼之間究竟選誰,這是不用考慮的事情。
高麗國已經被捲入了歷史的洪流之中——這是石越某次閒談時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金蘭對石越非常的尊敬,她在宋朝生活越久,對宋朝瞭解越多,便越發意識到,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石越,引發了這場“歷史的洪流”。也許這也是一個宋朝以外的國家的人,在認真觀察宋朝這二十年的歷史之後,最容易得出來的“膚淺的”、“表面的”結論。
在這樣的時刻,高麗國面臨的,既是前所未有的挑戰,容不得失敗的挑戰,亦是千載難逢的機遇……
要麼滅亡,要麼迎來新生。
但金蘭只是一個女人。她多麼希望自己糊塗一點,如同國內的那些只會讀聖賢書、夜郎自大的儒生們一樣,閉上自己的眼睛與耳朵,不去關心外界的變化。那麼她也可以做一個好妻子,也許,還會是一個好的母親。
一個人太明白了,不是一件好事。
也許,老天讓我來到汴京,讓我看清這麼多的事情,僅僅只是為了捉弄我……金蘭心裡經常會浮起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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