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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帝病重,範純仁亦不相信呂惠卿當真便能操縱皇帝。舒亶也罷、呂惠卿也罷,皆不足慮,當今皇帝是極能控制自己情緒,不以一己之喜惡而行事的明主,但如若不是皇帝錯估形勢,那範純仁只要想一想,都會心驚肉跳……
他滿腹心事地回到家中,也不更衣,便將自己關進書房中,範府的家人也都習以為常,並不敢打擾。只由得他在書房中反覆研讀陳世儒案的卷宗,尤其是那些奏摺後面的硃批。
皇帝的語氣是不加掩飾的憤怒。“禽獸行”、“負朕”、“名教罪人”——這樣語氣激烈、讓人觸目驚心的詞,舉目可見。但範純仁從這些批覆中反覆揣度,皇帝的一腔怒火,大多都是針對蘇頌的。也許,皇帝的確是在猜忌蘇頌循私枉法。除此以外,皇帝惱怒呂公著也溢於詞表——雖然即使從舒亶所說的案情來看,呂家真正大力周旋,為陳世儒、李氏求情的,其實還是李氏的生母呂氏,到現時為止,還沒有證據表明呂公著一定知情。但呂家屢屢陷入醜聞當中,無疑會讓皇帝感到不快——呂公著因為族人在湖廣的弊案,剛剛被貶到大名府沒多久!
但也就是僅此而已。
皇帝並無一語及於司馬光。甚至也沒有譴責蘇頌、呂公著結黨營私的意思——範純仁原來最怕的,就是擔心皇帝想到“結黨”上面去。舊黨舊黨,雖然朝野都習慣於叫“舊黨”、“新黨”甚至是“石黨”,但是無論是新黨還是舊黨,亦或是所謂的“石黨”,都是不肯承認的。而皇帝雖然知道這些叫法,但也只是當成一種政見的劃分來看待,倘若真的以為皇帝就能認可朋黨公然存在於朝廷之上,那未免就太天真了。
皇帝才懶得分辨什麼“君子之黨”、“小人之黨”!
石越這麼小心翼翼,又有大功於國家——這是朝野無論誰都承認的,但一個捕風捉影的“石黨”,便令他被閒置這許多年。蘇轍也因為是傳說中的“石黨”,被皇帝睜隻眼閉隻眼地趕出了汴京……
而舊黨一向是以君子自居的。
君子無黨。
如果“君子們”被皇帝認定為結黨,那“君子”也就成了“偽君子”,後果真的不堪想象。
所幸的是,暫時還看不出皇帝有這樣的想法。
但他也不敢高興,誰能料到呂惠卿與舒亶不會往這個方向辦實這樁案子?
然而……
坐在書房裡,範純仁越想越是煩亂,彷彿看見了無數的頭緒,伸手就能抓住,卻又找不到一個真正可靠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他信手抓起一支毛筆,沾了沾墨,在一張白紙上隨手畫寫著——才寫了十幾個字,範純仁便驀然停筆,怔怔地望著那張白紙上面的字——只見自己剛才隨手所寫的,竟都是“益州”二字!
“益州?”範純仁喃喃道,不由站起身來,卻不小心將一份報紙帶落到地上。他正欲俯身去撿,卻見那份《汴京新聞》上赫然印著:“昨日桑充國堅辭白水潭學院山長、《汴京新聞》社長……”
範純仁小心地拾起那份報紙,輕輕撣了撣上面的灰塵,自言自語地說道:“桑充國……”便到書房外傳來腳步聲,過了一會,便聽一個家人在門外稟道:“稟參政,石子明學士府上管家侍劍送來一封請帖。”
“唔?”範純仁快步走到門口,卻見那家人彎著腰,雙手捧著一封請帖高高遞上。他順手接過來看時,卻見上面寫著:
“欲九月二日午間具家飯,款契闊,敢幸不外,他遲面盡。右謹具呈。八月某日。觀文殿大學士、提舉編修敕令所石越札子。”
“侍劍呢?”範純仁一面收起請帖,一面問道。
“未得允可,不敢令他進來,讓他在外面候著。”
“也罷。”範純仁將請帖收入袖中,臉上的愁雲已散過一半,笑道:“那我也不見他了,你去告訴他,我屆時必定赴約。”
“是。”
*
幾個時辰之後。
御史臺。
“押班是說石越給範純仁送了一封請帖?”舒亶陰著臉望著石得一,輕輕地磨著牙,“可知石越是哪天設宴麼?”
“這卻查不到。”石得一搖頭道:“石越這回似只請了範純仁一人。”
“範純仁回府後,也沒去見司馬光?”
“司馬府上,一直閉門謝客,有幾個上門的賓客,都被趕回去了。”石得一一面說,一面啐道:“這個司馬十二,恁地不識人情。”
“押班卻是想錯了。”舒亶嘿嘿笑道:“他哪是不識人情,實是洞悉人情。”
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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