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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素有知人之明。”他輕輕頓了下,又道:“但狄諮始終是武人,任廣州知州,已是有違祖制,何況是杭州?”
“祖制?”呂惠卿的質疑,讓馮京與範純仁頓時結舌。儘可能不讓武官出任親民官,的確是宋朝的祖宗家法,不過由呂惠卿來維護這“祖宗家法”,卻怎麼樣都透著幾分滑稽。
“這裡是醫官診斷、用藥的記錄抄本。”呂惠卿從案上抽出幾張紙來,遞給馮京,“今日皇上精神略好了些,這是國家之幸。但是……”呂惠卿喟然輕嘆,輕輕搖了搖頭。
馮京接過那幾張記錄,連忙認真的瀏覽起來。範純仁見他臉色漸漸蒼白,一顆心頓時又沉了下去。卻聽呂惠卿又說道:“依某之見,杭廣兩州太守之命,還是要等狄諮換了文資之後再說。與高麗的談判,不如還是先讓蔡京去一次杭州,他到底熟知高麗情事。此外,蘇頌這回只怕難以洗脫罪名了,皇上日前問我,欲以韓忠彥。。。。。。為開封府尹,未知二公意下如何?”
“韓忠彥倒沒什麼,只是蔡京……”馮京亦沒怎麼將韓忠彥放在心上,只覺那是韓琦的蔭澤,無可無不可;但是蔡京調回京師沒多久,卻又要被派往杭州——他雖然不知道呂惠卿是何居心,但僅憑直覺,便已知其中沒有這麼簡單。
範純仁看呂惠卿神態,知他也頗看不起韓忠彥,他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剛才的一幕——要說韓忠彥懦弱也可,但是他能說出那些話來,卻終是足以證明這人並不如眾人所認為的那樣簡單。但這時候也無暇多想,因道:“開封府始終是要地,以韓忠彥鎮之,忠臣世家之後,足可託付。不過,與高麗的談判,我以為交給秦觀便可,朝廷無須再派使者。否則顯得朝廷朝令夕改,失信於人。且太府寺亦是事繁之地,蔡京善會理財,可為薛向良助,不宜輕離。”
但呂惠卿原本卻沒有要故意支走蔡京的意思。皇帝因為狄詠與清河的原因,一直也想重用狄諮,但卻屢屢受阻,主要原因還是狄諮的出身。狄諮是熙寧間極為少有的以武資做親民官的例子,政事堂與臺諫對此早有不滿。原本皇帝想讓狄諮換成文資,調回汴京進入中樞,結果受到汴京士大夫的歧視與排擠而未果。不知是否。。。。。。是受此刺激,後來皇帝想讓狄諮先換成文資,竟被狄諮拒絕了。他上表公開宣稱,寧可不做知州,也要做武官。結果此事就僵在那裡了。這次皇帝無非是想給狄諮找個臺階下。但是,狄諮與豐稷,都與石越關係非淺,呂惠卿也不願意石黨長期把持東南要鎮,因此老調重彈,先將這事拖下去。推薦蔡京,不過是想把檯面做得漂亮而已。結果卻沒有料到,這麼簡單的一個推薦,竟然被馮京、範純仁異口同聲的反對。呂惠卿頓時覺到一種異樣——要知道,這兩個人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反對過自己的主張了。
他心中猜疑,臉上卻不露聲色,只淡淡說道:“既如此,還是交給秦少游罷。”
*
當天晚上,呂惠卿一回到府中,便派人送了札子去太府寺卿薛向府中,請薛向過府敘話。當年王安石為相,稱得上新黨干將的,除了王元澤外,不過韓絳、呂惠卿、曾布、鄧綰、蔡確、薛向等數人而已。這些人中,韓絳資歷較高,鄧綰很早就遭斥,呂惠卿、曾布、蔡確,雖然同為新黨天王級的人物,但除了對王安石外,彼此間卻互不服氣,明爭暗鬥從未停止過。呂惠卿雖然最終在政治鬥爭上勝出,接過王安石的衣缽,十年為相,繼續主持熙寧變法;但是。。。。。。新黨經過這一內耗,其實也元氣大傷,曾布、蔡確相繼被貶往海外——當年王安石變法之時,新黨便已是人材奇缺,至呂惠卿執政時,新黨所能依賴的,只能是常秩、舒亶、陳元鳳這種資歷、聲望更淺的官員。象章惇、陸佃這樣資歷的人,因為對呂惠卿不滿,許多人都倒向石黨,留下來的也是支援新法多過支援呂惠卿,這些人都是呂惠卿所指望不上的。這也是呂惠卿在執政期間沒有推行過於激烈的改革路線,維持與舊黨、石黨共同分享權力的重要原因之一。要知道,當年王安石執政時,不僅是皇帝唯一的選擇,而且又有崇高的道德威望,在“政府”中,有韓、呂、曾三大助手,先後又有鄧綰、蔡確掌握臺諫,整個新黨毫無選擇地團結在王安石的周圍,自然比較有底氣大膽改革,也不那麼害怕政治鬥爭。但呂惠卿執政十年,卻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好事。外有司馬光、石越制肘,連臺諫都無法完全控制;內則始終無法有效地統合新黨,為了鞏固自己的權位,呂惠卿被迫從現實主義出發,做出了大量的妥協。但即使是這樣,呂惠卿也從未動過念頭要引薛向進中樞幫助自己。薛向早在仁宗之時,便以“財計”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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