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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的探事兵吏杖斃於道,但到底還是竭力隱忍住了。“小不忍則亂大謀”,皇城司敢於如此膽大妄為,說到底,除了欺皇帝病重,不可能理會這種“小事”之外,主要便是仗著背後有宰相呂惠卿撐腰。豺狼當道,安問狐狸!
車伕幫他放下簾子,聽到範純仁的吩咐,高聲呦喝一聲,在儀衛的擁簇下,參知政事、刑部尚書的車駕,往御街行去。
車內,範純仁閉上眼睛,又想起八天前在石府的宴會。那一天,也和現在一樣,到處都是皇城司的親事吏。
範純仁還清楚地記得,在去石府之前,他便已經知道石越不會給人留下把柄——當年石越撫陝伐夏,他與陳元鳳負責軍需轉運,與石越打的交道實在太多了。果然,到了石府後,他便發現宴會除了他之外,還同時宴請了近十位賓客,酒宴之上,僕人歌伎始終不曾迴避,主人與客人所談的話題,也絕不涉及時政,更不用說是陳世儒案。
但在宴會上,石越向他介紹了一個人——刑房都事範翔。
當日與會的賓客,範純仁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石越只是向他介紹不認識的生客,獨有範翔除外。天天在尚書省,低頭不見抬頭見,他焉有不認識之理?但他也心照不宣,裝成從不認識的樣子。
果然,第二天,範翔便藉著送文書到刑部的機會,單獨見到了範純仁,並向他轉達了石越的意思——以攻為守。
石越的這個門生非常的機敏,說話委婉,不著痕跡。範純仁心裡很清楚,石越與範翔,都擔心自己是迂腐有餘、變通不足的儒生,會反感縱橫家的手段。他們害怕弄巧成挫,所以每一件事,每一句都非常小心,總是先試探了,得到他的響應,才敢走下一步,說下一句話。
這樣的交流,也虧了範翔,才能說得清楚。
不過他們卻小看了範純仁,早在陝西的時候,範純仁便已經在心裡認定石越是縱橫家一派的。範純仁也認定石越是既要防範,又可以藉助、倚重的物件。石越固然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而且,範純仁心裡也很明白,要想對付呂惠卿、舒亶,他只能靠石越的手腕。甚至在侍劍送請帖來之前,他便相信,石越不會袖手旁觀。從根本上來說,範純仁判斷石越也是他父親所說的“以天下為己任”的人。
果然,石越也沒有讓他失望。
石越的態度很清晰,陳世儒案沒有翻案的可能,就算石越本人能見著皇帝,也不會拿這件事來招惹皇帝心煩。不論蘇頌有沒有想過枉法,因為他先前有輕縱僧人的先例,這時已經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而其餘諸人是否去關說過,沒有一年半載,也平不了這冤案,況且,難保舒亶不會又汙以其他罪名。所以,若想從這裡挽回,幾無可能——牽扯進這樣一樁極惡劣的案件中,就算皇帝心裡想息事寧人,但鬧到了這地步,也未必能夠。
這個判斷與範純仁的判斷,不謀而合。
真正讓範純仁感嘆的,是石越提出的應對之策。
一面隱忍不發,讓呂惠卿、舒亶得意忘形。呂惠卿得此良機,定會藉機儘可能的剷除異己,以期獨攬大權——這樁案子,固然不足以致政敵於死地,但是貶流遠地,卻是足矣。但用這種濫興大獄的手段,難免不使人人自危,許多大臣雖然不敢說話,但即使為了自保,也必然不願呂惠卿繼續掌權;而且他誅連的人越多,皇帝便越易認清他的為人。而另一方面,則暗中蒐集證據,呂惠卿、舒亶為官都不清白,只要迅速找到較有力的證據,以此反擊——不管最後能否扳倒呂惠卿、舒亶,都能讓這場一邊倒的大清洗,變成一場大混戰。而且,要越亂越好,越亂,就越容易轉移焦點。
範翔說得很委婉,但也很清楚,這樁案子的主審官是舒亶,那就先要將舒亶扳倒!但是也不能只攻擊舒亶一個,要同時攻擊呂惠卿、舒亶,以及在這案子中叫囂得最厲害的所有人,而且彈劾時要有直接的證據,讓開封府、大理寺、御史臺,全部捲進來。
然而,這個應對之策卻有一最大的缺點——呂惠卿、舒亶等人雖然為官並不清正,倉促間要收集有力的證據,也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但範翔並沒有提到這個“缺點”,也許,在石越與範翔看來,這根本不是問題。所謂的“抹黑”,只要似是而非的證據就行。看起來“直接”、“有力”就可以了。
這的確是“君子”所想不出來的方法。
卻也是“君子”不應當使用的方法。
但是,這一定會是有效的方法。
範純仁在心裡想著,如果是司馬光,他會怎麼樣?他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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