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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大了——趙頊如此堅信,但是,糟糕的是,一時之間,他卻也無法來反駁蕭佑丹。蕭佑丹說的都是鐵一般的事實,哪怕趙頊認為他是誇大了扭曲了事實,但畢竟他沒有說半句假話。而且,身為“聖天子”,他也不能夠毫無修養的野蠻的耀武揚威似的炫耀大宋朝的強大——他必須說得含蓄,符合自己的身份,他還不能惱羞成怒。但偏偏趙頊此時又被蕭佑丹的一席話鬧得心煩意亂,這“微不足道的小節”,在他的心裡,如同上百隻蒼蠅一樣嗡嗡亂飛,怎麼樣也揮之不去。它們並不是想TF趙頊對自己治下功績的自信,卻讓人討厭地不停地騷擾著他的這種自信,讓他的驕傲與自豪,總是顯得不那麼完美,彷彿一塊和闐美玉之上,卻有一小塊黑斑,雖然極小極小,卻怎麼樣也去不掉,使得這塊美玉瞬時間便顯得不那麼寶貴了。
趙頊不安地微微扭了一下身子,下意識地看了呂惠卿一眼。
呂惠卿心裡正在無奈地苦笑。威脅也好,炫耀也好,這樣的事情本來都應當由臣子們來做,但是皇帝們卻似乎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衝動——類似的事情,在以往的各國皇帝身上,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結局大多數是相似的。除非擁有絕對的優勢,並且對方的使者無能軟弱——這二者缺一不可,否則,最後定然是皇帝碰一鼻子的灰。雙方身份不同,一開口,身為皇帝的一方,便已經落了下乘。偏偏在這樣的時候,臣子們還不方便強行出頭,一方面怕觸了皇帝的黴頭,另一方面,以眾凌寡,勝之不武,而萬一沒說過人家,只能白白給別人留下“舌戰群儒”的美名,將己方君臣置於小丑一般的境地。況且,要怎麼樣和蕭佑丹去辯論?這其中涉及到大量的軍國機密,難道為了區區口舌之利,要詳詳細細向蕭佑丹解釋一下大宋朝目前的處境麼?難道還嫌蕭佑丹對宋朝瞭解得不夠透徹麼?
但呂惠卿亦能揣測到皇帝的想法。
皇帝所要的面子,不僅僅是在諸國使者面前的面子;亦不僅僅是在百官群臣面前的面子——蕭佑丹所批評的,正是國內許多大臣們素所批評的,自蕭佑丹口中說出來後,必然更給他們以口實……然而這些固然重要,卻還是其次,在呂惠卿看來,皇帝真正要的面子,是皇帝要給自己一個交待。統治這個廣大的帝國近二十年,銳意變法圖強,文治武功,稱得上是大宋的中興之主,還有一腔的雄心壯志欲待實現,他怎麼能容得下讓人暗諷他的統治之下,實則危機重重,百姓之生活不僅沒有改善,反而更加困苦?!
這不是罵他是漢武帝嗎?
皇帝想做的,是既能威加天下,讓四海來朝,又能令國家日漸繁榮興旺的唐太宗;而不是那個雖然立下赫赫武功,卻敗光了祖宗家業,讓天下殘破,戶口減半的漢武帝!
所以蕭佑丹的批評,才如此的刺耳。
呂惠卿感覺到了皇帝的目光,他瞥了一眼左右,文彥博與司馬光正襟危坐著,看不出半點的表情。他們恨不得有人給皇帝潑潑冷水——哪怕這個人是契丹人也無所謂。《資治通鑑》全本已經全部刊行,雖然司馬光自嘲天下將《通鑑》從頭到尾看完過一遍的人不會超過三個,但是呂惠卿卻是翻過的——不過他關心的不是歷史本身,而主要是“臣光曰”後面的那些話。有些地方引起了呂惠卿的注意——汲黯與魏徵都曾經有過近似的主張:將俘虜的、投降的匈奴、突厥人,分給有功的將士做奴隸,將其財產獎賞給有功的將士。《通鑑》全文照錄了這兩篇著名的奏摺,從《通鑑》的種種蛛絲馬跡中,呂惠卿敏銳地感覺到司馬光的態度——司馬光的外交理念,是以中國為核心的——所有天朝大國的面子都可以丟到一邊,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司馬十二才在《通鑑》中,透過表彰汲黯與魏徵,來反對漢武帝與唐太宗厚待投降蕃夷的政策……這還只是兩個典型的例子,兩個讓人容易產生聯想的例子。至少呂惠卿就相信,司馬光在其中表達著對朝廷現行政策的不滿。
所以,蕭佑丹的話,顯然正中他下懷。雖然美中不足的這件事是由遼人說出來的,所以司馬十二會認為士大夫們應當為此感到羞恥。但相比而言,司馬光肯定認為,如果皇帝能因此悔悟,那麼丟掉一點點天朝上國的面子,其實算不了什麼。
呂惠卿對這種觀點嗤之以鼻,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司馬光不是少數派。至少馮京就在他一邊,馮當世就算不完全同意,卻肯定是支援的居多。這些目光短淺的北人,只會守著自己幾畝薄田過日子,能有什麼遠見卓識?當然,這時候他自動忽略了馮京其實是鄂州江夏人,祖籍更是廣西路的,算不得什麼北人。
至於“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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