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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穩定軍心,並隨時彈壓新收復的靈夏地區可能出現的叛亂,已奉旨意前往蘭州主持軍務以外,熙寧朝正得寵的幾位大宦官李向安、石得一、宋用臣,以及李舜舉,都在陪同之列。另一個,則是勾當皇城司石得一彈劾御史舒亶欺上瞞下、羅織罪名、濫捕無辜、屈打成招、鍛鍊成獄,並極言司馬康無罪受刑,性命已危在旦夕。不敢置信的皇帝派李向安、李舜舉前往御史臺獄探視,發現司馬康已經奄奄一息。訊息傳出,汴京城上上下下,群情激憤,上萬吏民圍聚御史臺,喧囂怒罵。韓忠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勸散他們。震怒的皇帝聞訊後,幾乎氣得昏厥過去,當即下詔,釋放司馬康,舒亶下御史臺獄。
每個人都知道,這不僅僅是舒亶的失敗。呂惠卿手中幾乎已經喪失了一切籌碼,卻有無數把柄留在政敵手中。
呂府的氣氛低沉到了極點。
大門之外,自然早就已經冷冷清清,而在府中,呂惠卿與呂升卿、呂淵空坐在空空蕩蕩的正廳中,一個個垂頭喪氣。呂惠卿似乎已經預感到大勢將去,也少了往日的神采,整個人顯得極其頹喪、衰老。
“一敗塗地!一敗塗地!”
呂惠卿不斷地嘀咕著這個詞,嘴邊卻掛著詭異的笑容,令得呂升卿與呂淵不寒而慄。
但是噩耗並沒有就此終止。
午時剛過,呂府外傳來喧譁之聲,便見到守門的家人慌慌張張跑進來稟道:“聖旨到!”
“聖旨?怎麼會有聖旨?!”聽到這三個字,呂升卿的腿立時便嚇軟了。
“慌什麼?!”呂惠卿這時候冷靜得嚇人,一面喝斥著,一面吩咐道:“準備香案,接旨!”
這聖旨不可能與舒亶有關,呂惠卿絕不相信自己留下了把柄。
望著李向安走進正廳,北面而立。表面沉靜的呂惠卿,心中竟突然生出一絲僥倖……但他馬上知道這只是不切實際的妄想,連忙恭恭敬敬地跪拜下來。
但李向安卻並沒有拿出詔書來,他看著面前的呂惠卿,尖聲說道:“相公,皇上吩咐我帶些奏章給你看……”
呂惠卿愕然抬頭,望著李向安,卻見他面無表情,一旁,有四個內侍抬著兩大箱子奏章,擺到呂惠卿面前。
呂惠卿顫顫微微拿起一本奏章開啟,赫然是陳元鳳彈劾自己的奏章。
“嗡”地一聲,呂惠卿閉上了眼睛。“完了!”
李向安望著呂惠卿,默不作聲。整整兩箱彈劾自己的奏章擺在面前,再傻的人,也知道皇帝的意思了。
“煩請都知代稟,罪臣呂惠卿,已經知罪!”呂惠卿艱難地低下了頭。
“那咱家便可繳旨了。”李向安拱了拱手,揮揮手,便帶著內侍們離去。方走到廳門口,忽聽到身後呂惠卿喚道:“敢問都知,究竟是出了何事?”
李向安轉身來,看著呂惠卿,嘆了口氣,低聲道:“益州暴亂!”
“啊?!”便見呂惠卿身子一晃,昏倒在地。
*
《兩朝紀聞•;卷三百一十三•;“呂惠卿罷相”條》:
熙寧十七年冬十月丁卯朔。
……戊寅,尚書左僕射呂惠卿以病乞出外,以觀文殿大學士、建國公判太原府。
先是,惠卿為相,而國家之政多出石越,惠卿不能平。熙寧十四年,石越復靈夏,惠卿嫉之,用讒,以越為樞副,不得預政事,天下事遂多出惠卿之手。惠卿以資淺望輕,眾心未服,汲汲興事,以圖功業,塞眾口。時天下皆以華夏中興,頗輕四夷,至清議亦以漢唐不足論,混一天下,反掌可成。惠卿遂媚眾意,行歸化之政,致西南之亂;而國家大兵之後,公私兩匱,財用不足,惠卿竟濫發交鈔。三四年間,國家西事方平,而益州烽煙又起,戰士不暇卸甲,百姓不得歇肩,國庫空虛,鈔法大亂……
自熙寧以來,國家用兵西南,每戰必勝,兩府遂輕西南夷,至此,官軍入蜀,屢戰不勝,反喪大將,失重鎮。惠卿懼得罪,凡益州守吏,報憂者必被罪,報喜者則獲賞,又以法禁止報紙之議,帝與兩府,皆受其蔽,而益州之禍愈深。久之,文彥博、司馬光頗識其偽,然惠卿奸巧,每廷辯必折之。帝自復靈夏,亦頗自矜,念念於幽薊,以西南夷偏僻之地,兵甲鄙陋,不足成大患,用兵而不能平,是將帥守吏之過。又以歐陽修、王安石輩頗稱惠卿之賢,為相十年,從無大過,遂信之不疑,竟為惠卿所誤。
至十七年六月渭南兵變(詳見本書“渭南兵變”條),京師及諸路物價騰貴,種諤病故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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