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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兄弟二人較之一般的表親更要親近一層。桑充國因為年紀尚小,並未參加取解試,但是在地方上的文名更在唐棣之上。當日在四川之時,他平生唯一服氣的,便只有蘇氏兄弟,只恨蘇子瞻蘇子由都在外為官,不能得耳提面命,常引以為憾。因為聽說新皇即位,蘇軾在京師任直史館、判官告院,想來以他的才華,必當大用,因此對於遷家返籍之事,桑充國也最為熱心。但自從一個月前來到汴京後,因為預備來春的禮部試,各路貢生齊聚京師,這裡正是人文薈萃之時,這桑充國跟著表哥唐棣一起去會過幾次文,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蘇氏兄弟自然不必多說,便是那些各地的貢生中,詩文勝過自己的,便不知道有多少。原來他的本意是想到了京師,就要去求著蘇軾行拜師之禮,不料會過幾次文後,桑充國就暗自想道:“那蘇氏兄弟是國朝一等一的人物,便是收弟子,非良材美質斷不能收,自己現在這點子學問,想去拜師,實在不夠資格,不如關起門讀幾年書,到學問精進一些之後再去拜師也不遲。”主意打定,盡是從此不出家門半步,每日裡除開承歡膝下,便是閉門苦讀。
唐棣卻是最看不慣這種關起門來讀書的人。雖然覺得他表弟其志可嘉,但是這種方法未免又覺得太蠢,這文學之道,不交遊怎麼可以長進呢?只是這桑充國卻是輕易不聽人勸的。恰恰自從他結識石越之後,便覺得此人雖然平日裡言語不多,但是說話舉止,自有風度,而一言半語之間,常見真知,更是經常發前人所未發。私心想來,若是把石越介紹給這個表弟認識,只怕也不比認識蘇氏兄弟差多少……因此上只待大雪一停,他就迫不及待的拉著石越上桑府了。
此時見眾人寒暄已過,他便迫不及待的衝桑充國說道:“長卿,這位石子明兄可是真正的賢才,你一定要向他多多請教,勝過你變成書呆子在家裡讀書百倍。”那柴氏昆仲也點頭稱是,在旁一齊誇讚,慌得石越連忙說“不敢”。
那桑充國卻不是輕易服人的脾氣,雖然來到汴京後眼界開闊不少,不再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三”(除開蘇氏兄弟),但是讓他輕信人言,卻也有所不能。何況他還知道自己這個表哥的脾氣,稍稍有點長處的人,在他眼裡都是能人豪士,他那妹妹桑梓兒還為這事編了一句口號取笑唐棣是“眼裡賢良方正;口中博學鴻儒”,雖然難得這次有柴氏兄弟幫他夸人,但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賢才”,實在還是未可知之數。他有心要考較考較石越,卻又不好直接開口,眼珠子轉得幾轉,計上心來,便先向桑俞楚、唐甘南告了個罪,笑著說道:“今天汴京城的風好,來了這許多貴客,倉促間沒什麼好助興的,恰好孩兒前些天在碧月軒聽到一個歌妓喚作雲兒的,曲子唱得極好,特別柳三變的長短句,自她唱來,極得其妙,莫若孩兒去把她請來,也好為大家助助興。”
桑俞楚微笑點頭,說道:“一個歌妓,何必你去請。你在這兒陪陪客人,也好請教點學問。叫桑來福去請就是了。”唐甘南卻一邊輕撫著唇邊的小鬍子,一邊嘻嘻笑道:“我這個乖侄兒就是識情知趣……”當時的社會風氣,女子地位極低,遠遠不如漢唐之時,而歌妓更是等而下之,但凡官宦士大夫、富商地主之家,無不蓄養歌妓以娛聲色,這桑家本來也養有歌妓,只不過因為遷來汴京,便在四川賣掉了,不似那些家人丫環,一直跟著帶來汴京,此時桑充國說要去請歌妓來助興,其實也不過是富家尋常待客之道。當下桑充國便答應一聲,叫過桑來福,在他耳邊吩咐數句,那來福答應一聲,便匆匆而去。原來那叫“雲兒”的歌妓,藝名全名卻是“楚雲兒”,因為這個“楚”字犯著了桑俞楚的名諱,所以他不敢說出來,此時讓管家去請,卻又不得不說明。
石越哪裡知道這中間有許多曲折,他回到北宋之後,第一次拜訪富家,難抑的是好奇之心。此時坐定,便忍不住細細打量這屋中的佈置,舉目所及,躍入眼簾的便是一幅工筆畫,畫的是一個女孩子在梅花前弄笛。他在讀書時便喜歡看中國畫,此時來到古代,見到宋代人的丹青,便欲看個端詳,也不懂得要告罪,就輕輕走到那幅畫之前欣賞起來。柴氏兄弟見他如此,已是見怪不怪,只輕輕搖頭苦笑;桑充國便向唐棣扮鬼臉,意思是你說的“賢才”原來是這樣的;唐棣卻有維護之心,連忙輕聲向他舅舅和二叔解釋石越的來歷……桑充國見他說得離奇,又聽到石越的種種故事,對石越也不禁起了好奇之心,便走到石越身邊,笑道:“石兄想是精於丹青,這幅畫是舍妹所作,還要請石兄指教。”
石越正在心裡摹畫這幅花下弄笛圖,忽然間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幾乎嚇了一跳。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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