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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個書生萬萬、戶侯。”顯是還在夢中和別人清談論古呢。石越微微笑道:“是啊,凌煙閣上,又有幾個書生呢?自己歸根到底,不過也只是一個書生罷了。”
正在這裡暗自想著心事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有人朗聲叫喊:“算命啊,祖傳神算,鐵嘴判富貴,一課十文錢,不準不要錢……”向車覷去,一個算命先生舉著幡子從對面走來,看起來倒是仙風道骨的樣子。
石越因正想著心事,便想找個辦法決疑,心裡不由一動,對車伕說道:“且停一下。”下了車來,正好碰上那個算命先生,石越笑道:“先生,幫我算一課如何?”
生意上門,哪有拒絕之理,那算命先生立即喜上眉梢,滿臉的媚笑,什麼仙風道骨,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石越看著這種嘴臉,心裡頭已涼了半截。卻聽那個算命先生問道:“公子是看手相還是測字,定是想算明春的春闈吧?”他看石越的打扮,便知道是個書生,一般因為“子不語怪力亂神”,書生們輕易也不算命的,要算命決疑,這個時節,多半是為了功名,他這推算本也不算錯,可惜碰上石越卻是看錯了人。
石越聽他這麼一說,愈發是從頭涼到腳,也不管他嘰嘰歪歪,說道:“我不測字也不看相,你這裡有籤抽沒有?我抽個籤,卦金照給。”心想我誠心向上天問卦,免得為你所誤要緊。
那算命先生早已樂開花了,點頭哈腰的說道:“有的,有的。”連忙恭恭敬敬從行頭裡捧出一個竹筒來,石越要了一柱香,向天拜了幾拜,心裡暗禱:“石越今日誠心向上天諸神禱告,我平素不信神不信命,你們把我放到這個世界來,我也不敢怪你們,倘若你們有靈,那麼就給我一個指示,告訴我究竟是想讓我做什麼,若是沒靈,就隨便給個不著邊際的答案好了。”他也不管這禱詞是不是有點不倫不類,說完了,望空拜了幾拜,捧起竹筒搖了幾下,就有一枝籤掉到地上。
那算命先生早就幫他撿了起來,恭敬的遞給他。石越接過來一看,卻是兩句詩:“亦予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這是屈子《離騷》中的名句,石越豈有不知之理。他輕輕的念著這兩句詩,暗暗思忖:這真的是上天給我暗示嗎?一時間竟然痴在那裡了。
那個算命先生以為石越抽了支壞籤,涎笑著在旁邊勸解道:“天命者可以人事而改,不過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給我們凡人一個警示而已,若能盡事功,雖然起初是不好的,也可能變好;若不盡事功,便是上上之籤,最終也可能不成……”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沒了。
石越正沒理會處,見他在旁邊多嘴,倒也好笑,說道:“多謝你了。”摸了十文錢給他,也不理他在後面千恩萬謝的,轉身便向馬車走去。剛邁開步子,一輛馬車“喻”的一聲,停在他前面,把他嚇了個半死。死不可怕,可是要回到古代死於宋代的一場車禍,那也太搞笑了一點。
他正想看看到底是誰家的馬車這麼沒規矩,那綠色的車簾早已掀開,一張熟悉的臉躍入眼簾,竟是碧月軒的歌妓楚雲兒。
楚雲兒在車上施了一禮,盈盈說道:“石公子別來無恙,奴家有禮了——方才多有得罪,伏乞勿怪。”
石越縱有萬千火氣,碰上這麼一個嬌滴滴的人也發不出來,何況還是故識。也只有改顏笑道:“無妨。不料今日邂逅姑娘。”
楚雲兒顯得對石越很有好感,卻又不敢正眼看他,低著頭輕聲說道:“這裡不是談話之所,不知石公子是否可以賞臉光臨碧月軒?”
有美人相邀,石越本來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但是看了看自己的馬車,想著那上面還躺著一個唐棣呢,這重色輕友、有異性沒人性的事情,石越就有點做不出來了。只好訕笑道:“今日在下有所不便,如果姑娘不嫌棄的話,這旁邊就是酒樓,就由在下做東,請姑娘一敘。”他其時心事重重,也不想馬上回家。
楚雲兒本來就怕他拒絕,心裡正怦怦地跳著呢,想自己在風塵中這麼多年,從來沒想過有人會拒絕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此時聽見石越相邀,臉都紅了,輕聲說道:“不敢,公子請。”
當下在酒樓上要了間雅座,是用屏風隔開的,正好臨街而坐,依稀可以看到潘樓街的夜景,雖然比不上現代都市的不夜城,但也是燈火通明,另有一種味道。
石越暗暗嘆道,此刻雖有美人在畔、醇釀在手,然而終究是不能快樂。又想起那簽上的兩句詩,不禁喃喃自語道:“亦予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對著楚雲兒,竟是視而不見,只是一舉手一仰脖,便把一杯酒一飲而盡。
楚雲兒是見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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