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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販夫走卒,皆有相親之俗。可見父母亦不能太過違拗子女之意。俚語言:強拗之瓜不甜。臣為人父,總不能沒有一點私心。臣的女兒,不盼她一生富貴,只須一生平安適意便可,這等大事,臣以為不便全然不顧她本人的想法。”
石越的這番話,對趙頊來說,實在可以說是大膽了。趙頊頗不以為然,搖了搖頭,道:“卿之言論,實不能讓人信服。若說將出去,只怕又要驚世駭俗了。”
“正是。”石越笑道:“世間有些事,便是隻能做不能說。陛下英明,不以世俗為念,臣才敢斗膽言及,至於他人,臣是斷不敢說的。”
趙頊聽他說“世間有些事,便是隻能做不能說”,不免笑道:“朕先時還疑心卿是怕捲入宮闈之爭。若是如此,實不必擔心。”趙頊的話雖然只說了一半,但是石越卻自是聽得明白,這分明是說信國公不可能為嗣。
石越對於信國公趙俊的血統,倒並無成見。但是對於這種事情,他也同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對於信國公的存在,他其實也是另有打算的,只不過暫時不便宣之於口罷了。
“為人臣子者,實不敢存那般想法。臣願為陛下之純臣,其餘之事,非臣所需慮。”
趙頊滿意地點了點頭。實際上王賢妃委婉提出來的請求,趙頊幾經考慮之後,還是在心中否決了。此時提出來,卻不過是為刺探一下石越而已。此時君臣已說了許多話,他見石越答對得體,雖然疑忌是不可能完全消除的,但是畢竟卻放心了許多。
對於趙頊來說,石越歸根結底,不過是一個文臣。文臣並非沒有威脅,但是卻畢竟遠不如武臣來得那麼直接。只要朝中存在著相當的制衡力量,而皇帝本人又不是足夠昏庸的話,文臣無論怎樣折騰,其能量也是有限的。至少趙頊認為,石越是自己絕對可以控制得了的。
真正要擔心的,是自己去世以後的事情。但那畢竟不是眼前要考慮的。
現在的石越,僅僅是自己手中難得的人材。
“成大事者,一定要敢用人,善用人。”皇帝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的確,若是沒有用人的氣度,又如何能成大事?
趙頊再次拍了拍石越,開玩笑地說道:“如此,此事便不再提。朕便等卿的女兒長大。未必卿的女兒,就一定會看不上朕的兒子。”
“陛下取笑了,只恐小女無此福份。”
趙頊微微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身走回到丹墀之上。石越知道輕鬆的話題,到此為止。
果然,趙頊頓了一下,便直入主題,說道:“朕方才說還有幾件事情,要卿幫助朕決疑。”
“臣必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頊微微頷首,斟酌了一會,道:“頭一件大事,便是高遵裕之案。”
“陛下!”提到高遵裕,石越的臉色便變了,他抬頭直視趙頊,亢聲說道:“高遵裕之案,臣敢請陛下秉公處理!”
趙頊沒有料到石越的反應如此之大,不覺有點出乎意料,“高遵裕之案,御史臺正在推鞫,自然會依律處理。然則,高遵裕不服調遣,貽誤軍機一條,御史臺以為無罪,衛尉寺亦認為證據不足,樞府則頗有爭議。故朕不以此罪罪高遵裕。”
“高遵裕延誤軍機,幾陷戰事於危局,間接害死狄詠,豈能言無罪?!臣不服此議。臣以為若如此斷案,恐失天下軍民之望,亦使狄詠死不瞑目。”石越對高遵裕恨之入骨,卻絲毫不肯鬆口。
“此事御史臺與衛尉寺已有定論,卿不必多言。”趙頊的話毫無迴旋的餘地。他稍停了一下,又安撫道:“然則向安北、段子介所彈劾之事,只恐高遵裕難脫干係。朕已下令停止高遵裕一切差遣,徹底追查。”
石越默默不言。他心中非常氣憤,但是理智上卻知道這是幾乎是必然的結果。至於皇帝所謂的“徹底追查”,石越卻知道那絕不可能——向安北、段子介所揭露的弊案,果真要徹底追查,絕對是陝西官場乃至汴京朝廷的一場大風浪——沒有哪個官員,既有能力又有意願來徹底追查。因為既便是石越自己,短期內只怕也沒有一查到底的勇氣。他想了一想,雖然皇帝已經暗示要用別的罪名來處罰高遵裕,卻終是覺得不甘心,又說道:“臣以為向安北被害,必出自高遵裕之指使。至少高遵裕不能脫此嫌疑。”
“向安北致死,查與高遵裕無關。章敦自辯,雲其初知此案,以為關係重大,故欲以計先招向、段入京,詢問詳情,是不欲聲張之意。不料向、段二人生疑,辦事者魯莽,而有此誤會,竟誤殺向安北。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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