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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東西。任何人一進長安,都能感覺到漢唐的氣息,都會從心裡面不自覺地生出一種仰慕與崇敬。
但是,在熙寧十三年,當折可適站在長安城中之時,他敏銳地覺察到了長安城氣質的變化。
這座古都似乎在一夜之間,沾染上了汴京城的市民風氣,少了一點高高在上,多了一點平易近人。在長安街邊叫賣的聲音,還夾雜著許許多多的外地口音,更讓折可適一時間頗難適應。對於長安城來說,這是自唐亡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的盛況,但對於很少讀史書的折可適而言,他只覺得長安城變得陌生了。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天威卷地過黃河,萬里羌人盡漢歌。
莫堰橫山倒流水,
從教西去作恩波……“
豪邁瞭亮的歌聲伴隨著整齊的步伐從折可適身後傳來。折可適心中興起一種莫名的親切,連忙轉頭望去,原來是一都禁軍出操歸來,經過安撫司轅門前面的街道。這些士兵沒有穿標示他們隸屬軍隊的背心,但是從隊首那面迎風飄揚的長箭貫日軍旗,可以知道這是神銳軍計程車兵。
“駐守長安的,是神銳五軍還是六軍?”折可適在心裡暗暗揣度著,無論如何,他承認這是一支士氣高昂的軍隊。目送著這一都士兵走過,折可適不由自主地在心裡輕聲哼起飛騎軍的軍歌,一面在心裡想著,沈括上章建議禁軍諸軍應當擁有自己的軍歌,以激揚士氣,的確是個好主意。
“三十遴驍勇,
從軍事北荒。
流星飛玉彈,
寶劍落秋霜。
畫角吹《楊柳》,
金山險馬當。
長驅空朔漠,
馳捷報明王……“飛騎軍的這首軍歌,說起來,還是選自石越的詩詞配譜而成呢。”我們折家與石子明,看來還真有一點緣份。“折可適一面想著,一面收斂心神,牽馬快步向安撫司衙門走去。
石越送走一位長安的富商之後,終於按捺不住,對侍劍吩咐道:“今日斷不再見客了。要不是為了這破馬政……”他一面說著,一面嘆了口氣,起身便要往後院走去。在繁忙的政務軍務當中,能和自己的寶貝女兒多呆一會,實是一種難得奢侈。
“學士。”當石越為人父的角色一日比一日清晰之後,便極少有人再來叫石越“公子”了,所有人都自覺的改換了稱呼。侍劍同情地看了石越一眼,苦笑道:“有一位客人,學士只怕非見不可。”
“喔?”
“府州折克柔派人送信給學士。”侍劍從手中厚厚的一疊名帖中,抽出一張來,遞給石越。
石越只瞄了一眼,便饒有興趣地笑道:“折可適?河東折家的人?”對於折可適,石越並不陌生,他搖了搖頭,笑道:“看來確是非見不可。”
“要不要請李先生?”侍劍謹慎地問道。
“不必了。”石越撫陝之後,幕府之中的人材的確是大增,他總共養了十幾位幕僚,但是真正能倚為心腹的,始終只有李丁文與陳良。但是先是驛政,後是馬政,兩樁事情幾乎讓陳良沒有一分閒暇;而籌措即將到來的戰爭後勤,又將李丁文累得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石越還清楚地記得驛政初成之時,筋疲力盡的陳良大病了一場,幾乎把命都丟了,後來整整將養了三個月才康復。有了這前車之鑑,眼見著對西夏的戰爭幾乎不可避免,石越可不希望自己的首席幕僚也被累垮。
“去請他進來吧。”
“是。”侍劍應了一聲,轉身走出廳去。
石越坐回到帥椅上,望著侍劍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在陝西的這兩年,全身心地投入到一系列的軍政事務當中,石越頗能得到一種滿足感。在內心的深處,對於朝堂中的勾心鬥角,遊走於各種勢力之間,進行著平衡與妥協,他漸漸生出了一種厭惡的情緒來,並且下意識的迴避著這一切。這兩年間,他悍然推行許多引起爭議的政策,在某種程度上,其實也是源於這種厭倦與懈怠的情緒。人類這種動物有時候是非常奇怪的,如石越,當他憑藉著小心謹慎與妥協積累了相當的政治資本,達到高位之時,竟然會突然間厭倦小心謹慎與不斷的妥協,反而憑仗著自己的政治資本進行“蠻幹”。
“難道我是驕傲了麼?”石越再一次拷問自己的內心,“難道是一次一次的正確與勝利,讓我開始忘乎所以了?所以我才會對似乎永遠止境的謹慎與妥協感覺到不耐煩?”他在心裡搖著頭,給予自己否定的回答。“無論如何,政治首先是一種平衡各種勢力的遊戲……”
“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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