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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他口中的“於大哥”,顯然也是研究員。
“該死,是我的錯!我明知道可能有這樣的結果,可我忘記提醒……”石越喃喃的說道,自責、痛惜諸般感情齧咬著他的內心,一種前所未有的愧疚幾乎要把他一口吞沒掉,令他幾乎說不出話,過了好一會,他才勉強輕聲的問道:“遺體已經清理了嗎?”
“有幾個人的遺體根本無法找全了……”
“一定要找全!”石越鐵青著臉,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道,“一定要找全!”
桑充國此時已在程顥的摻扶下站起身來,緩慢的走到章惇身邊,顫聲說道:“章大人,我想去看看我學生的遺體,不知可不可以?”
“請——”章惇嘆了口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做了個手勢,一個研究員便引著桑充國走向一棟平房。
石越呆呆的站著,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的”研究院,竟然因為一次炸膛,導致了六十餘人的死亡!其中還包括二十五名最優秀的火器研究專家,這已是全部兵研究火器專家的二分之一!六十多條生命,他的頭腦之中一片混亂,無數的面孔在他的心中交遞著閃過,他的心中忽然隱隱的浮現出一個想法:“如果不是我,他們都不會死去罷?”這種可怕的想法才一出現,便立刻象附骨之蛆般纏繞住他。
“這是可以避免的。如果我事先……”他喃喃的說道,不敢正視心中那個可怕的想法,可是卻又無法逃避,只是他睜著眼睛,就能夠看到眼前的悲劇,這是六十多條人命呀!
“子明,總要付出代價的。人之一死,有輕如鴻毛,有重於泰山……”
“***!這是可以避免的!”石越再也忍耐不住,高聲的向章惇吼了起來,在這一瞬間,淚水迅速的湧上了他的眼眶,他喃喃的說道:“六十多條人命呀!”
章惇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卻能明白他的心情,於是將安慰的話咽回了口中,靜靜等待石越的平靜。
※※※
這一天,是熙寧八年的七月初七,傳說中的這天晚上,牛郎與織女將在鵲橋相會。但是在人間的汴京,卻因為一場意外的變故,令得六十多人再也見不著他們的情人了。並且,死亡的人數在三天後上升到八十二人。
火炮研究是保密內容,自然不能公開報道,無論是《新義報》還是《汴京新聞》,都只是約略的提到:“七月初七日兵器研究院發生意外事故,造成爆炸云云”,但是八十餘人死亡的大事,卻無法瞞過和死去的研究員們朝夕相處的白水潭學院的師生。
整個學院第一次陷入了完全的悲痛當中。曾經朝夕相處的夥伴,在一聲巨響之後,就再也回不到你的身邊——第一天時,這種的感覺是一種不敢相信的遲鈍,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就變成了一種抓不住東西的惶然。只覺得身邊的東西,一件件失去,至關重要,卻無可挽回。這種失去的東西,無法描述,卻能感覺得到,就象自己的一部份也被帶走了。
幾天來,桑充國每天晚上都會坐到兵器研究院的山下,燃起香燭,靜靜的哀悼。
那些死去的人中,有他的得意門生,他還清楚的記得熙寧三年他們來報名的情景;他清楚的記得:有一個叫趙銘仁的學生,為了撰寫的論文能在《白水潭學刊》上發表,是怎麼樣深夜來敲他的門,求他把論文給蔣周看看的;他也還記得他在開封府獄中的時候,這些死去的學生,就曾經悄悄的買通獄卒來看他……他曾經親手發給他們畢業證,曾經和他們一起參加技藝大賽,曾經知道他們的喜怒哀樂……
這些人,都是白水潭的精英,是他的學生,也是他的朋友,是他整個生命的一部分……
但現在,卻全都失去了。
為了一個理想,他們被炸得四分五裂,屍體不全。
第一天,他還會低聲的哭泣,到了現在,他已經哭不出來了。他只能靜靜的坐在那裡,遠遠望著這些學生工作的地方,死去的地方。當他專注的時候,他的眼前就會出現幻覺:那就是他們還活著,還在那裡研究著火藥的配方,試驗著各種各樣的兵器,為了一張設計圖紙而爭吵不休,那聲音都似還在他的耳邊……
“長卿。”程顥和蔣週一人點著一隻香燭,輕輕坐在桑充國的旁邊。想勸慰,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們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而死,死得其所。長卿要節哀。”程顥低聲說道。
“他們還年輕。”桑充國靜靜的說道,“他們還年輕……”
程顥與蔣周對望一眼,無言的嘆息一聲,坐在旁邊。沒過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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