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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軍糧供應,還是要仰賴東南。但是一條運河每年只能運這麼多糧食,如今已是到了極限,憑誰也沒有本事將東南的糧食一下子全搬到京師、河北、西北、益州來——若非石越當年倡議,修葺了自江陵至京師的河道官道,使蔡河分解了汴河之壓力,便是眼下的局面也難以維持。漕運運糧,平均每運米百萬石至京師,需費三十七萬緡錢——這還沒算上漕船、漕兵以及疏運河道之成本。若讓糧食走陸路,從東南運到汴京,便是天價。這幾年從汴京運糧到兩北,朝廷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司馬光低聲嘆了口氣,抬頭望著司馬康,苦笑道:“你道我沒有想過運糧進蜀麼?我與呂吉甫雖然不和,但我卻寧肯呂吉甫得個好名聲,亦不願看到川中局面敗壞!”
“去年冬我便已經感覺到益州不對了,亦略做了些準備。”聽到這裡,司馬康在心裡默算了一下,那正是司馬光給皇帝的三封奏章都被留中之後的事情,當時連他都不知道司馬光的奏摺裡寫的是什麼。他心中一凜,又聽他父親充滿無奈地說道:“……然我終亦是束手無策!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縱使不顧兩北塞防,將增運之糧菽全部運給益州,陸路困於蜀道,水路困於三峽,能運進去的糧菽不過是杯水車薪,而把運費加上,又足以讓西南之支出翻倍。何況,兩北塞防,關係國家之根本,亦不得不顧。除非有兩三年的時間——但看現在之局勢……”自做了這個戶部尚書以來,司馬光為了改善國家之財政而錙銖必較,每日休息時間不過兩個時辰,累得幾度吐血,這般勞心勞力,歸根到底,其實也是為了民富國強,但他卻再也料不到,眼見著大敗西夏,收復靈夏故土,在剛剛看到這個國家將要走向一條康莊大道之時,卻冷不防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中。身為同時代最優秀的歷史學家,他比這個國家任何一個人都明白,現在益州路的局勢,究竟意味著什麼!
“君子非不見用,小人亦得側身其間!君子非不見用,小人亦得……”司馬光喃喃自語,他不知道自己當初的選擇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是應該遵循自己以前的想法,君子小人勢不兩立?還是應當肯定他這些年來的選擇,盡心竭力地匡扶朝政,為有所為而不惜與小人共事?
他所能預見到的局面,讓他不自禁地懷疑起自己這幾年的努力,但是,回想他這些年來為這個國家所付出的心血,司馬光又覺得並非一文不值。這幾個月來,一個念頭不斷地在他心間縈繞——也許,沒有竭盡全力將小人趕出朝堂之中,才是他最大的錯誤。君子與小人的確是勢不兩立的。但是君子也應當不憚於站在朝堂之上,與小人鬥爭到底,而不是消極地“言不用則去”。
司馬光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衰老,曾公亮死了,吳充死了,張方平致仕了,文彥博比自己還大十多歲,此時已經快八十了,在樞密院也呆不久了,馮京也已經六十多歲,並且越來越不得寵——吏部的事務,現在幾乎都是由吏部侍郎主持。司馬光心裡很清楚,皇帝不喜歡一個吏部尚bbs。86zw。八路中文網書幹上十年!那些善會揣摩上意的御史們彈劾馮京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放肆了,也許就在這一兩年內,馮京遲早要出知地方。自從蘇轍被呂惠卿趕到了福建後,王珪與陳繹便都已經在眼巴巴地盼著,希望有機會做到這個“天下第一部”的尚書……
當老人凋零,正人被趕出朝堂之後,這江山社稷,百姓黎民,該託付給誰?!這朝堂之上,一定要有才德兼備的正人君子來匡扶社稷,驅逐小人!只有這樣,他才勉強對得起三朝皇帝的知遇之恩,太皇太后的信任,以及他身為士大夫之責任與良心!
“君子非不見用,小人亦得側身其間……”司馬康低聲重複著他父親的話,抬起頭來,慨聲說道:“依孩兒之見,國家腹心之患,不在益州,而在都堂。慶父不死,魯難未已!”
(………)
“慶父不死,魯難未已!”蔡京望著王谷,道:“我若沒猜錯的話,君實相公這樣做,乃是想為國家除去這個‘慶父’了。”
“這只不過是元長你自己在胡亂猜測而已。”須臾,王谷便平靜了下來,斜著眼睛看了蔡京一眼,冷冰冰地說道:“君實相公想什麼,你蔡元長說了可做不得準。若是疑心他拉朋結黨,排除異己,元長何不拜表彈劾?”
“君子群而不黨!”蔡京笑道:“我何曾說過司馬君實結黨?”他身子向前一傾,盯著王谷的眸子,看得王谷渾身不自在,正在說話,卻見蔡京忽然一笑,單刀直入,問道:“世用兄為何不問‘慶父’是誰?”王谷一怔,蔡京又緊逼著問道:“我說司馬君實要為國家除‘慶父’,怎的世用兄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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