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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改刺手背,至熙寧間,更是漸漸連手背都不刺了。但是當時紋身本是社會上的一種習俗,非止軍中,民間也頗為盛行。宣武軍便流行在額上刺“宣武”二字,手背上刺白虎紋。第一軍刺左手,第二軍刺右手,以為區別。這種習慣,說是陋習也好,說是傳統也好,反正便是這麼流傳下來了,並且廣為人知。
此時李板子早已招呼驛館的人出來把車馬牽入馬廄,鄧老三忙將外面這一行人迎入驛館。零口鎮驛站是個中等驛站,這麼上百號人進來,加上原來零星住的人,頓時整個驛館都似沸騰起來,驛站裡的每個人都忙得手忙腳亂。好在那個年輕的官人見著鄧老三瘸了的右腿,又看見李板子的斷臂,交談幾句,已知二人都是宣武二軍打過靈州城的老兵,言語間便十分客氣,凡事亦並不怎麼苛求,讓鄧老三鬆了老大一口氣。那兩個男子進驛館後,便自有自己的廚子、僕人服侍著,鄧老三便自去馬廄看草料。
他才到了馬廄,李板子就湊了過來,問道:“都頭,剛才來的聽說一個是欽差,一個是個知州?”
鄧老三拍了他一腦袋,罵道:“你管這多做甚?小心侍候便是。”
李板子笑道:“關我屁事。我不過看那知州這麼年輕,待下還這麼和氣,真是難得。在驛站做了這好幾年,從來沒遇到過。”
鄧老三給馬槽添了點草,道:“你懂個屁。這世上哪有年紀輕輕做這麼大官不以氣凌人的?你看他那眼神,那神態……”
李板子嘻笑道:“我咋見他挺和氣的呢?”
“和氣?”鄧老三斜著眼睛看了李板子一眼,道:“好好侍候了,千萬別出差錯。你知道他是誰麼?”
“我不是正問都頭麼?”李板子笑道。
鄧老三板著臉看了李板子一眼,又看了看左右,見沒人注意聽他說話,壓低了聲音道:“你道他是誰?他是石學士的義弟,文相公的孫女婿——唐康!”
李板子聽到這名字也不禁一呆,道:“就是那個在戎州用蔓陀羅酒迷倒數十個頭人,誘殺數千夷人的唐二?”
“你以為他是哪個知州?戎州知州!年紀輕輕殺人不眨眼的人物。”鄧老三陰著臉,道:“他在戎州枷死的人聽說都有上百。他眼下客氣,是看在我們是打過靈州的傷兵。說起來,也是石學士的舊部,存了幾分香火之情。這等公子衙內,翻臉不認人,你要不知好歹,可連累了我們大夥。”
這時連李板子也不笑了,只是低著頭餵馬。鄧老三又低聲加了一句,道:“那欽差也不是好惹的,做過衛尉寺的。”說罷,摸了摸廄中吃料的馬,一面挨個巡視,一面大聲呦喝道:“兄弟們好好照料好了,莫要出甚差錯!”馬廄中眾人都笑嘻嘻地答應了,也有人沒理會鄧老三,只顧低聲嘖嘖道:“這可是河套馬……”
鄧老三看看眾人,不覺搖了搖頭,猛聽到轟隆一個霹靂,伴著一道閃電,把黑暗的天際照得慘白慘白的。他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種不祥的感覺,右眼皮竟一個勁地跳個不停起來。他又在馬廄裡來回走了幾步,心裡總覺放心不下,正想著去前廳照看一下,忽見一個驛吏慌慌張張跑進來,見著鄧老三,便用手指著外面,結結巴巴地喊道:“都……都……都頭……出……出……”
鄧老三心裡頭一沉,也顧不得聽完,拖著一條腿便向前廳走去。李板子眼瞅著不對,也連忙三步並兩步,跟在鄧老三身後,走了出來。他一面走,一面緊緊捏著腰間的一塊銅牌——那銅牌上刻著“忠勇”二字功臣號,乃是攻靈州立下大功才掙到的封賞。憑著這塊銅牌,臨潼、渭南,便沒有一個地方官能讓他下跪。
用不了幾分鐘的功夫,二人便到了驛館的前廊。遠遠便看見前廳所有驛館的人都趕了出來,被幾個章惇、唐康帶來的幾個親兵看守著,一個個驚惶不安;廳門口站了幾個親兵,目不斜視,滿臉的煞氣。鄧老三心頭格登了一下,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腳下不覺緊趕幾步,順著走廊幾乎是小跑了過去,方到門口,便被那幾個親兵給喝住了:“站住!沒長眼麼?!”鄧老三忙陪笑道:“我是這裡的驛丞,不知……”那幾個親兵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便喝道:“什麼驛丞不驛丞。章大人有令,閒雜人等不得入內。”鄧老三心頭甚是惱怒,臉上卻依舊習慣性地掛著笑容,婉言道:“小的們有服侍不周,還望上差擔待幾分。煩勞幾位大哥通報一聲……”他話未說完,便聽廳中有人道:“讓他們進來罷,或許有話要問他們。”
那幾個親兵應了一聲,方放著二人進去。
二人走進門,見廳內依舊只點了一盞油燈,陰暗陰暗地,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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