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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義沈雁當然明白,但是長達百餘載,能使江山殘破的國戰,他真的聞所未聞。莫說大楚,就是大楚之前的華朝、鳳朝,也未曾聽聞此等慘烈的戰事。然而嚴漠不像在說謊,此時就連他的笑容都帶著肅然和蒼涼,似乎重回他口中述說的戰場。
在這一刻,那張俊美無暇的面孔突然不再於他匹配,那張臉太美、太年輕、太過浮華肆意,像是在軀殼中硬塞進去了並不合適的魂靈……等等,沈雁混沌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奇異的想法,他突然覺得,那句“非此間之人”有種別樣含義。
幾乎是心靈福至,他張口問道:“你的確就是姚浪。我是說,你原本‘該是’姚浪?”
掃了浪子一眼,嚴漠又笑了笑,淡薄的笑容也抹不淨眼底隱隱的戾氣:“這具皮囊,應是姚浪的。”
皮囊是,人不是。這是個出乎意料的答案,一個不可能發生的故事,但是沈雁信了,因為唯有信他,才能解釋清楚一切。
為何嚴漠會被人頻頻認作是玉面郎君姚浪,為何他完全不曉得鼎鼎大名的江湖浪子,又為何身為大楚之人,居然連玉門關這樣的常識都不存於心中。這人不是個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也分毫不像沒有常識的莽夫,若真要給這一切找個緣由,唯一的答案怕不是——他並非來自這個江湖。
一條摸錯了路的幽魂。
山風捲過谷底,帶來一陣蕭瑟嗚咽,沈雁手上用了些氣力,更緊的握住了嚴漠的膝頭,此時他突然都不知該說些什麼,過了良久,蒼白的嘴唇終於一顫,他輕聲問道:“那一戰,從懸崖奔下那戰,勝得漂亮嗎?”
浪子並沒有問嚴漠為何會進入姚浪的體內,也沒有問大宋、蒙韃這些稱號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只是問,那戰是否贏得漂亮。
嚴漠又笑了,這可能是他來到這世間,笑得最多的一日,他的笑容中多了幾分傲然,幾分懷念:“自然漂亮,我烏衣門一戰擊潰了闊出的後軍,殺敵兩千有餘,燃起的糧草映紅了半壁青原。那是師尊最為自豪的一戰,也是襄陽城破後,我們做出的最大一筆買賣。”
沈雁聽不懂他說的這些,他不清楚什麼是烏衣門,什麼是襄陽城,也不知道闊出的軍隊有何不同,但是從這短短一句話中,他能聽出鮮血的滋味,火焰的灼燒,能聽出身邊這人骨血之中的驕傲,於是他笑了,跟著嚴漠一同笑了出來:“難怪帶著我也能安然落在谷底,怕是比衝下去殺千百人要容易的多。”
隨著這一笑,那些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東西似乎如同春日薄雪,悄無聲息消了個乾淨。他們之間確實還有很多未解的難題,也將面對更為慘烈的險阻,但是這裡沒有猜忌和防備,只有清風明月,過耳松濤。
胸腹之間又開始了另一輪劇痛,沈雁唇邊的笑容還未曾散去,身體就再次顫抖起來。嚴漠撐起膝蓋,伸手攬住浪子的後背:“昨天我抓到了一隻雪蠶,正好帶你看看……”
那堅實穩定的臂膀穩住了沈雁抖動的身軀,也牢牢把他護在了身側。
第 025 章
妖書生現在異常惱火。花了足足大半天時間;他們的人馬才繞過了懸崖,深入了那片荒無人煙的峽谷;他本以為這不過是為了讓樓主安心,撿一撿屍體的簡單任務,誰知把那片谷地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了新落的血汙、踩斷的樹枝、殘存的骨鏈,甚至還有一小堆篝火痕跡;偏偏沒有兩人的屍體。
這斷崖可是足有百丈,兩人又是受傷墜崖,怎麼可能只花了一天工夫;就平平安安逃出了谷去?!
面對如此窘境;妖書生簡直不知當作何才好,偏偏他還自作聰明發了個信請示樓主,又生生耽擱了半日光陰,如果這次真的找不到兩人,怕是提頭來見都無法解決問題了。如今正是蘇府大事籌備的緊要關頭,他還巴望著能靠那黑衣小子的人頭來湊一湊數,給自己加些籌碼呢。現在別說籌碼,不賠得傾家蕩產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如今兩人明顯已經走出了峽谷,太行山裡小徑何其之多,誰還能猜到他們選了哪條路。只是猜不到這個,妖書生仍舊不肯放棄,畢竟他們要去的地方已被探明,正是鬼醫孫平清所在的隱谷。
說起隱谷,江湖之中可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孫平清此人生性古怪,只醫重、急、險症,不是將之死人根本就不理會,偏生他醫術高絕,有起死回生之妙,江湖人本就好勝鬥勇,遇上急症、奇症也是經常,因而鬼醫就成了許多人最後的救命稻草,這隱谷醫齋也是讓人趨之若鶩的地方。
但是真正能摸到入谷之路的,卻只有寥寥數人。因為隱谷身在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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