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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兩堡同處關外,又恰巧卡在大楚通往西域的商道之上,這日進斗金的生意,自然容不得他人分享。因而經過幾代紛爭,兩堡之間就成了世仇,傷亡之數怕有上千,加之周遭逐草而居的遊牧異族,更是讓那裡成為一片亂戰之地,只有從小生長在漠北,才會有“顛沛流離”可言吧?
然而話是這麼問,卻連沈雁自己都不怎麼相信。他是見過漠北客的,那些人無一不身材高大,四肢粗壯,還有滿面虯鬚和黝黑的膚色,風霜和烈日才是與他們朝夕相伴的夥伴,歲月早就在身上烙下印記,不容人分辨不出。
然而嚴漠不像。他有副典型的中原人樣貌,風姿颯颯,俊美無暇,不論走到何處都能吸引眾人目光,曾有不少人把他認作玉面郎君,單憑身姿容色,他可能跟那貪花好色的姚浪相似,但是身份氣度,姚浪怕是要輸他百倍。只是偶爾,從這人目中閃現的殺機和戾氣,才會顯出他的真實身份,不是王孫貴胄,也非濁世公子,而是個能仗劍奪人性命的江湖豪俠。
嚴漠這人,就像一個真正的謎團,內裡和外表截然相反,像是不屬於這個世間。浪子的好奇心很重,碰到這樣的謎團,當然忍不住要探上一探。
然而嚴漠沒有作答,而是淡淡反問道:“你所說的關外,可是雁門關?”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沈雁不由一愣,這世間所說的關外,除了玉門關還有何處?然而嚴漠眼中並無半點玩笑之意,似乎他真的不曾聽說過西域有此雄關。會這樣問的人,當然不可能來自漠北。
壓下心底的疑惑,沈雁笑道:“不是雁門,而是玉門,關外自然是指玉門關外的萬里戈壁,看來嚴兄並非漠北之人。”
聽到玉門一詞,嚴漠眼中也閃過一絲怔忪。這等雄關他當然知道,自詩書裡,從傳唱中,誰人不知“春風不度玉門關”的絕句。只是仁宗年間西夏佔領了整個河西,曾經的玉門關不復往日輝煌,關隘湮滅,城池崩塌,與一片沙漠中銷聲匿跡。他的大宋,又哪來的玉門關可度?
壓下唇邊那抹冷笑,嚴漠答道:“我不是此間之人。”
他生自徐州,長自荊楚,縱橫於南京道上……可是這些地方,還有人知曉嗎?
這一答,殊為冷漠,也殊為怪異。沈雁閉上了嘴,不再言語,只是安靜嚥下剩餘幾條肉蟲。浪子雖然好奇,但是也知道那些能探,那些卻是不可觸及的東西。這位嚴兄的身份,怕是比預料的還要複雜萬分。
悄無聲息吃完一餐,兩人繼續相攜上路。嚴漠的輕功恢復了幾成,行的不算很快,但是絕無半絲蹤跡可循。與之前相同,沈雁的精神依舊不濟,大半時間都在沉沉昏迷,每次醒來便面帶笑容,跟嚴漠聊上幾句,再吃些水果、肉蟲,保住最後的體力。
只是如此一日過去,那一絲生機也在逐漸消弭。沈雁的精神開始衰敗,莫說臉上的血色,就連眼中那點光彩都漸漸隱去。體內的母蠱並不像已經死去的子蠱,會在血脈中肆虐穿行,帶來撕心裂肺的痛楚,它只是像一塊無法消化的頑石,盤踞在胸腹之間,丁丁點點侵蝕著他的心脈。
待到月兒再次爬上山巔,嚴漠停下了腳步,他必須停下了,因為懷中之人,已然瀕死。
手指輕輕撫上沈雁的額頭,層層虛汗此時已消失不見,浪子的額間不再滾燙,反而開始發冷,冷得連牙齒都格格作響,找不到半點溫度。同時,他身上的傷似乎也開始痛了起來,浪子醒時當然不會表現出任何痛楚,但是當他昏迷,肩頭就會顫抖,嘴角就會抽搐,甚至連沙啞的喉腔都會溢位點滴□□。
此時的沈雁已笑不出聲,也無力擺出微笑模樣。
明明距離龍潭澗已經沒多遠了,他卻停在了這一步之遙的關口。嚴漠停下了腳步,輕輕把懷中之人放在地上,解開了他胸前的衣衫。
嚴漠不是個樂於認輸的人,相反,他執拗的很,頑佞的厲害,若他不想放手,就連真正的“閻魔”也無法從他手中奪人。
那雙白皙的手掌貼上了沈雁的心口大穴,如若抑制母蠱只能依靠真氣?他這邊還有!
再也顧不得運功剋制會不會損害沈雁的身體,嚴漠讓自身真氣沿著掌心注入了浪子乾涸的心脈,隨著真氣運轉,那微微顫抖的胸腹之間突然微微一彈,一塊細小紅痕從*之間的中庭穴冒了出來,像是被什麼東西驅趕,那紅痕順著胸腹向上爬去,爬的極慢,又帶著點猶豫和搖擺。
隨著這紅痕的動作,沈雁胸前還未長好的傷口又滲出了血跡,那血不是赤紅,而隱隱發烏,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腐朽味道,就像沉在潭中的朽木,就像腐在背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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