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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沈雁也斬除了那雜七雜八的毒蟲,正半倚在樹上喘著粗氣。像是察覺了嚴漠的目光,他抬頭微微一笑:“嚴兄,沒想到又在這裡碰到你了。”
第 015 章
浪子的臉色很糟,已經不能用慘白形容,看起來還有幾分將死之人的青烏。但是他的笑容如此真摯,就連那雙明亮的眸子中都蘊滿笑意,像是面前站著的是他久別重逢的老友,而非萍水相逢的路人。
看到沈雁臉上的笑容,嚴漠眼中的戾氣也不由一緩,開口問道:“不追嗎?”
嚴漠問的自然是逃走的蚺婆,如果那老虔婆所說屬實,怕是要從她身上尋找解蠱之法。
沈雁卻搖了搖頭:“子母蠱歹毒無比,蚺婆又鐵了心要我性命,捉她也沒什麼用。倒是你,怎麼會在這裡?”
身中蠱毒,去找蚺婆也不過落得投鼠忌器。這次嚇退了她,下次就未必會如此容易了,沈雁並沒有連累嚴漠入局的打算,因此他輕巧的岔開了話題。
“碰上點事情,無意中路過此地。”嚴漠也不打算說自己身後尚有追兵, 第 015 章 纖瘦,如同一隻墜江而亡的幽魂攀上了船頭。不過若是幽魂,怕也是個可以寫到話本里的俊美鬼物。
浪子笑了起來:“嚴兄,辛苦啦。”
嚴漠從水中浮了出來,輕輕躍上船頭。就算經歷死鬥,他身上亦然沒有沾染半點血腥,白皙勻稱的肢體上掛滿了水珠,連白色褌褲都變得近乎透明,黏在了身上。輕輕甩了一把手臂上的水珠,嚴漠伸出手:“劍還給你。”
輕薄的無影劍在月光下看起來近乎透明,和那隻潔白無瑕的手臂交相輝映。沈雁笑了笑,接過短劍,順手又遞來一物:“我也得了把劍,正好贈你。”
嚴漠看了眼已經消失不見的船家,瞭然接過長劍。那是把杖中劍,劍身細長鋒利,似乎有流光溢位,是他最愛的劍型。彈了彈劍鋒,嚴漠不由讚道:“好劍。”
贊罷,他也未曾耽擱,從容穿起衣衫,又左右打量一下方位,方才坐在船頭,伸手握住了雙槳。
“你會划船?”浪子不由好奇問道,能在兇險無比的黃河裡搏殺,這水性也算天下無雙了,現在居然連船都會駕,難不成他還是漁家出身?
嚴漠卻難得的挑起了唇角,露出個隱約笑容:“小時候跟師傅學武,不讓吃肉,只能自己下河抓魚。”
那時嚴漠天天吃得都是毒蟲,漫山遍野連個正常活物都沒,為了摸些魚蝦果腹,他不知花了多大氣力。像是被他的微笑所染,沈雁微鎖的眉峰也舒展開來:“別說,當年後山的兔子都讓我禍害光了,輕功就是那時候練到了入門……”
兩人視線相交,不由都笑出了聲,嚴漠輕輕一擺手中的船槳,那艘孤舟飛也似的向對岸駛去。
第 016 章
嚴漠操船的技術的確上佳,但是夜色中的黃河卻並不那麼乖順,暗流和漩渦總是藏在平靜的河面下,如同潛伏的惡蛟,時時刻刻惦記著兩人的性命。因而他划船時也加了幾分小心,船速雖快,但行的平穩謹慎,做足了萬全打算。
相較操船者的警惕,乘船的沈雁就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既不運功也不說話,明亮的眸子中似乎籠上了一層水汽,看起來帶著點渙散的惰懶,一動不動注視著身邊滔滔東去的濁流。
如此行了幾刻鐘,隨著一陣嗚咽的風聲,水面上的霧氣像是被吹散了些,皎潔明月照亮大地,目所能及之處,河岸影影綽綽出現在眼前。身後暫時沒了敵人,船下也不再有擇人而噬的暗潮,這本該是個讓人輕鬆的時刻,然而沈雁的身形突然一顫。
“時間到了。”浪子低啞的聲音中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每天子時,子母蠱就會發作,嚴兄,待會我要運功相抗,麻煩你了……”
嚴漠手上的雙槳微微一滯,旋即又如常劃了起來,“有我在。”
簡簡單單一個承諾。沈雁唇邊綻出了個細小微笑,不再多言,擺出五心朝天姿勢,端坐在被烏蓬遮掩的船艙內,閉上了雙眼。
見沈雁閉目,嚴漠手中的船槳緩緩慢了下來。運功最忌諱的便是外物干擾,更別說這種攸關性命的蠱毒之爭,萬一在緊要關頭因為船隻顛簸出了什麼意外,後果自是不堪設想。有了刻意控制的船速,那明明近在咫尺的河岸,突然又顯得遙遠了起來,綁在船頭的火把也燃至盡頭,黑暗重新籠上,連水霧都濃重了幾分,再也看不清船艙裡的身影。
然而看不到,卻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