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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吃穿,說來說去,是咱們鬼遮眼、心給豬油蒙了,那時才會聽了魯大廣的話,把麥子轉給其他商家——”
魯大廣一聽,登時臉紅脖子粗。“老聶,你怎麼這麼說話?!當初一聽到人家開出的天價,你不也歡天喜地得很?”
聶員外豁出去了,硬聲硬氣道:“要不是你在旁唆使,也不會搞到這步田地!”
“老聶說得對!”其他地主老爺也跳出來聲援。“明明跟‘太川行’挺合的,誰教你沒事興風生浪,連對方底細也沒摸清楚,前年交了貨,貨款拖到年尾才結清,去年更誇張,交了貨,到現下才收到一半款子!”
“趙爺,您還收到一半呢,我是連個子兒也沒瞧見!”
“我也是!”
“誰不是啊?”
“魯大廣,你給大夥兒說清楚,當初你是不是拿了人傢什麼好處,才設了這個爛局要眾人往裡邊跳?”
魯大廣額面滲汗,黝臉脹成豬肝色,他猛揮雙袖。“天地良心啊!說到底,咱也是受害者,那商家倒了,主事的逃之夭夭,咱想找對方替大夥兒討公道,偏就沒法子呀!”
現場群情激憤得很,遊巖秀卻完全地置身事外。
跟在斜後方的貼身護衛小范有些緊張地挪動腳步靠近,嚴陣以待,他遊大爺仍然未置一詞,絲毫沒打算插手。
突然間,像似沒了興致,他雙袖懶懶地拂過衫袍,轉身,舉步就走。
“秀爺!”、“秀爺,您、您上哪兒啊?”、“您怎麼走了?今年的麥子您覺如何?‘太川行’能收不能收啊?”
走不出五步,遊巖秀身後的吵鬧立止。
地主老爺們連忙喊住他,又團團圍將過來。
聶員外急聲道:“秀爺,您都專程來這一趟,表示‘丈稜坡’的麥子在您眼界裡多少還構得上邊,您明明挺在意的,不是?既是如此,就好心些吧,該說什麼是什麼,別故意刁著咱們幾個!”
話一出,四周陷入沈靜。
聶員外似也察覺自個兒說話急了、失了分寸,胸口突突亂跳,老臉隨即脹紅。
“秀爺,我那個……不是……”
“那個什麼?不是什麼?”遊巖秀慢吞吞轉過身,薄而水亮的唇徐緩一勾,該是顛倒眾生的淡淡笑顏,卻讓在場的眾人驚得倒抽一口寒氣。
不好!
他不笑時,正經八百的模樣冷峻得教人雙膝打顫。
他一笑,真真不得了,那股寒氣能鑽心入肺,讓人從頭到腳、裡裡外外都得抖上三大回。
環視眾人,最後他目光落在聶員外的老臉上,繼而道:“聶老怕是有些誤會,我是帶著妻小出遊,到咱們遊家位在來陽縣的小別業住上幾天,才順道撥空逛一趟‘丈稜坡’,可不是專程來訪。今年貴地的麥子確實不壞,但好東西並非只有‘丈稜坡’才有,鳳儀縣的‘十方屯’、華冠縣的‘旱麻溝’所產的麥子亦屬佳物,聶老要我好心些,倒真為難我了,這行裡啊,誰人不知我遊巖秀心眼最不好、最容易記仇?”
略頓,他俊顎一揚,笑彎麗目。
“我原想好好斟酌,跟來陽貨棧的大小管事們商討幾番後,再作定奪,倘若聶老等不及了,非得此時此刻給您一個答覆,那我無妨的,我的答覆是——”
“秀爺、秀爺,您慢慢斟酌!您別急、別介意!”
遊巖秀語調持平。“這‘丈稜坡’的貨,‘太川行’不——”
噗!啪!
地主老爺們急得臉色發青、發白亦發紅,倘若膽子夠大,真要撲上去把遊大爺那張嘴給捂實了。
遊巖秀心一狠,真要舍了“丈稜坡”這批麥子,但狠話才撂一半,一隻蜷成像球狀的“穿山甲”突然從密密麻麻的麥稈中滾將出來,直接撞上他的後腳跟。
小動物有著一身藍皮,肥得很!
遊巖秀垂首瞧清,細長柳眉高擰,瞪著那隻小動物慢慢伸展開來。方頭大耳,有手有足,這隻“小穿山甲”一屁股坐在鋪著麥稈和草屑的旱地上,大臉往上一抬,胖頰跟著晃動,似乎是因為居高臨下俯視他的那道高大身影正揹著光,讓他一時看不清,“小穿山甲”只好揉揉眼再揉揉眼,終於看出那人模樣,他嘴一咧,發出興奮的尖叫聲。
他開心尖叫,但那男人沒抱他,漂亮的杏仁核眼還兇兇地瞪人。
無妨,“小穿山甲”倒像見過世面了,又或者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絲毫沒把對方的惡臉放在眼裡,他舉高擠在小藍襖裡的肥短小臂,“咿咿呀呀”地發出無意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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