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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家的爺雖愛繃著臉,其實私下挺愛笑的,半點也不嚴酷,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噢,是這樣啊……”大娘點點頭,渾沒把禾良的話當真,以為她僅是替自家相公說好聽話。
忽而,大娘感慨一嘆,語帶安慰。“咱們女人家啊,總歸是嫁乞隨乞、嫁叟隨叟,離開爹孃家,就得靠夫家庇廕,您也甭想太多,大老爺們不好相處,咬牙忍忍也就過去了,您不是還——啊!”她雙肩驀地一縮,因那位長相英俊、神情嚴酷的貴客大爺陡然抬頭,似乎是……朝這兒瞥了眼。
大娘壓低嗓子,急急又說:“凡事忍著點兒,您不是還有個大胖小子嗎?孩子總是賴著孃的,您跟孩子親近,往後他長大成人,一定會好好服侍您的……咦?呃……是說,您家那小娃娃呢?剛才丫環不是把孩子交到您手上才離開的嗎?這會兒到哪兒去了?”
禾良眸光收斂,不瞧那些爺兒們了,唇角隱隱有笑。
“大娘,多謝您這頂遮陽帽,我得去找我那孩子了。”
“呃……那……快去、快去,咱也得回頭幹活了。”
跟大娘別過後,禾良循跡往前再走。
循跡?是的。
凡走過必留下足跡,凡爬過也必然留下長長一道。
就見及膝高的麥稈子,在接近底部的地方出現一個深深的小洞,像似被一隻肥圓大野兔給鑽出來的。
她原是將娃兒擱在麥稈下,作物形成的薄薄陰影恰能為孩子遮陽擋風,也能讓他多親近土地,只是娃兒一向好動,好奇心旺盛,快滿週歲了,四肢肥肥短短走路不穩,卻頗為有力,這會兒不知鑽哪兒去了?
她瞧瞧那小洞,隱約間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往前再走幾步,撥開金黃色的麥浪,看見一團小“肉球”。
“肉球”穿著小藍襖,四肢趴地學狗爬,翹著小圓屁在麥田裡鑽,突然間頭頂大亮,他“咿啊咿呀”地發出怪音,圓屁股著地坐了起來,抬起肉肉的嫩臉東張西望,一見到來人,“嗤”了聲咧嘴笑開,露出上下四顆小乳牙。
“曜兒這是要去哪兒呀?”
禾良沒抱起他,僅伸手將幾處被娃兒壓得有些傾斜的麥稈扶好。
此時是收割的時候,麥穗皆已成熟,沉沉垂著,而麥稈已經得起壓折,倘若正值生長期,可就不能如此胡闖。
“阿答答滴……喔、喔皮皮喔……”肥指亂指一通。
禾良笑著頷首,柔聲道:“原來曜兒想去那裡呀!”
娃兒不知聽到什麼,嘴一咧,垂著涎,他興奮地尖叫了聲,又重新翹起屁股開道而去,鑽進層層疊疊的麥稈子裡。
禾良直起身子,一手輕扶著藤帽邊緣往前望,笑意微微……看來,娃兒要爬去找爹了。
“……秀爺,要不嫌棄,我這兒搓好一把了,您給聞聞?”
麥子熟透的氣味把風都給染香了。
他的鼻子向來好使,這一季“丈稜坡”所產的麥子香氣外溢,絕對是好貨,倘若能撥出當中最好的一批,讓麥心的小芽兒黏黏稠稠地抽長出來,到那時再拿去攪碎製成流金般的麥芽糖,那滋味……那美妙滋味……噢,肯定甜在嘴裡也甜進心裡,肯定很……很“禾良”!
“……秀爺,您、您別急著皺眉頭,這麥子當真不錯,您給個機會啊!”
遊巖秀喉頭滑動,暗暗將口水往肚裡吞。
他瞧也不瞧魯大廣手裡搓了殼的麥子,卻是自個兒在麥穗上抓了一小把,合在掌心裡略使勁兒地搓揉、摩挲,然後捧在鼻端深深嗅聞。
再次確認,果然好貨!
他又想到麥芽糖的滋味,唾液再生一波,他用力嚥下,表情更顯嚴峻。
此地來陽縣“丈稜坡”,離他“太川行”江北永寧的老巢約有兩天路程。
“太川行”這字號,自成立以來已三十餘年,掌的是南北貨和東西物,雜而不亂,繁中有序,是江北一帶最大的糧油雜貨行。
在來陽縣這兒,“太川行”幾年前就設了貨棧,而“丈稜坡”的麥子一直是交給“太川行”收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原本雙方合作得甚是愉快,哪知前年“丈稜坡”的幾位地主老爺們不知發哪門子瘋,竟終止和“太川行”之間的往來,把貨交給其他糧行。
“秀爺……”開口說話的不是魯大廣,而是今日一直陪在一旁的七、八位地主老爺之一。他覷了魯大廣一眼,吞吞口水,打著商量道:“秀爺,我知道您心裡不痛快,咱們‘丈稜坡’這幾家原都跟著‘太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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