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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已經到了,場景又回到了梅家。福芝芳就說了一大套的話。所以臺詞我覺得是有靈動性的,就是該說的必須說,不該說的時候一句不說。她就嘮叨說,“不是我這人小氣,老的小的親的疏的,這梨園行哪一個不得照顧到了?推門就來,進門就得吃飯,還得吃好的。哪頓伺候不好了,這話就來了,梅大爺是好人,就是福二刻薄點。我替你擔了多少不是。這是一頭,還有這無量大人衚衕梅宅,這些年來了多少東洋的西洋的?你見的洋人比皇上還多,來了就整桌的山珍海味,你倒是替政府討了洋人的喜歡了,全是倒貼。”——這話得扔出來。連他們家廚子老宋都說了:“勸勸梅大爺,再這麼著吃都把咱們給吃窮了。”梅不說話,一句話都沒有。福就說我那副鐲子——梅這時候抬頭看她,她戴著那副鐲子呢。福就說:“你甭看,它要不是十三燕爺爺的,我嫁到你們梅家能戴這麼貴重的東西嗎?梅這時候站起來又走。福說開飯了,又上哪兒去?梅回頭——這是他第一次撂了句狠話——他說芝芳,你沒進門的時候我就餓死了。”走到外邊臺階上停停又覺得不對,說:“三哥那兒有個聚會,我得去去。”他是忍,又要敷衍。出去是外面夏日隱隱的驚雷,福抬頭一看要下雨,拿了雨傘追出去,他的汽車已經走了。這就接了下一場孟小冬出場。福就錯失了把傘給他的機會,這機緣就給了孟小冬了。我覺得見孟之前這戲的感覺意味已經夠了。我們既交代了梅現在是能被王儲拜訪的巔峰上的人物,梅黨和福芝芳的關係也已經表面化了。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二折 戀‖梅孟相知(4)
關於舊王府,為什麼現在要現搭四合院,那些景地的四合院唯一不能解決的問題就是樹。這樹是四合院的靈魂。那種完全中國式的風味,我覺得是在一個極寬敞的走廊,或者是有雨遮的月臺上,展開了兩個人的排練。在梅到王府之前或者他進院之後,這個空檔裡頭,應該有邱和馮的對話。那個簡短的對話我還是喜歡的——說福芝芳搖身一變現在成了梅家主事的人了。但是邱不能有態度,他不能說福的問題必須解決,這樣太白了,但他的意思到這了。其實進來後馮子光把梅蘭芳拉到一邊說,今天沒別的,就是給你散散心。也沒人有別的意思,但是這隻眼睛是永遠看著梅的,這就是邱。他的眼睛是比別人都毒得多的。梅說我沒有準備啊,大家就說沒關係。我覺得找鑰匙這個情節可以省了。就是孟說我得有個李鳳姐呀,梅就主動說那我來吧。如果是打傘進來的,那這就順理成章了。馮子光仍然可以說咱們得破了大清男女不能同臺的規矩啊。外邊是我們所說的梨花院落,細雨微濛,兩個人在月臺上且歌且舞,伴著天畔的雷聲。這麼一個場景。大家看得目瞪口呆,後來就說他們得一塊兒演一出才合適啊。梅立刻就說不合適,可抬頭一看孟小冬,非常期待的純真眼神。邱在後邊坐在躺椅上說,是不是還得尊重畹華的意思啊。梅說我答應了。邱這時候已經看出不對來了,這在前邊的稿子裡都有。所以我覺得這場是一個意境。它是在一個比較凋敗的王府,滿地落花,在雷聲風雨聲、國事家事天下事的這麼一個感覺裡頭,陰沉又豔麗。
嚴歌苓:我覺得你說的老比我寫的好,你一說我聽了就很感動。
陳凱歌:不,我是受你的刺激和啟發,然後想在視覺上怎麼去表達。畫出來的話就是豔陽高照的黃昏,幾乎可以聞到夏日氣息的時候,堂會結束,有上邊說的送傘這麼一段,之後已經是開始演《梅龍鎮》。我當時想福要不要出現,後來還是算了。倒是可以加一句,福沒當回事。也可以加一兩個鏡頭的一場戲,叫她去了,但福說今兒還是算了,這不是忙不過來嗎。其實是梅讓她去的,她沒去。這天晚上調整的紙鳶這一場,兩個人只要眼睛互相對視。梅是短促地看她一眼,眼睛又低下了。我覺得他們倆是乾淨的。邱在外頭就不要敲門了。管事說您不是找他嗎,剛進去,要不我敲敲門去?分寸的把握是邱說的,他說算了吧。可這個時候我覺得應該有孟小冬和梅蘭芳的對話,雖然剛才所說這場是很視覺化的,但會有一兩句他說出自己的困苦,聽上去好像很不著邊際的,這樣透露出來。
但是戲要怎樣向下走?他們演出的這一場就是在當年跟十三燕演出《汾河灣》的那個劇場。梅從後門出來的時候,邱居然在那等著他。又是天街如水的月色。梅說:“三哥您找我?不好意思讓您等了。”邱說:“沒事,我沒什麼事。就是想跟你說下個禮拜有個儀式,梨園行、梨園公會都商量過了,又有幾個大商家贊助,說要送你伶界大王的匾,你得按時到。”梅非常痛苦,不願意提這個事,他說:“這樣的事我還是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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