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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輕輕放下茶杯,啟口道:“蕭夫人可願意再四處看看?我和陛下商量了下,覺得還是將夫人您安置在立政殿更合適些。”
蕭後嘴角似乎微微一動,想說些什麼,不過最後還是隻默默地點頭。
兩人一同走到外邊,夜間的空氣清冷,夾著些微風。蕭後指著不遠處一個亭子說道:“從前我只要一有空閒,便會坐在那裡面,似乎所有的不安和煩心就慢慢的消失殆盡了。”
若水笑道:“夜間風涼,待日間天氣暖和的時候,夫人只管隨意。”
蕭後也笑了出來,“我還從未見過您這般隨意的皇后呢。”語罷突然語氣一變,“楊蕊如今也應在這後宮吧。”
“正是,她如今是正一品的賢妃,說起來,蕭夫人還是她的嫡母呢。”
蕭後冷冷一笑,“我可沒有那樣的女兒,整日裡的哭哭啼啼。”
若水微微一怔,“賢妃性子柔弱,不過也還算是賢淑的。”
“我在突厥時便聽說當今皇后寬容大度,原還不信,今日算是真正見到了。”蕭後的語氣中有著淡淡的諷意。
若水不在意的笑了笑,“後宮也盡是些可憐女子,沒什麼好為難她們的,說到底也都是陛下娶回來的。”
蕭後的臉上浮現出異樣的神色,“我原本還以為您和我的婆婆獨孤皇后是一樣的呢,周圍的一切都逃不開你們的掌控。”
“我的爹爹可沒有象獨孤信那樣把女兒嫁到下官家中的經歷。”若水打趣道。
蕭後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知道若水暗指楊堅懼內的緣由正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曾在丈人的手下任職。
周圍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起來,蕭後臉上的拘謹也幾乎不復存在了,她略帶慈愛地說道:“必要的時候還是要使些手段的,這後宮裡哪個女人是能讓人省心的。”
若水點了點頭,“蕭夫人還是喚我若水好了,聽起來也親切些。”
蕭後深深地看了若水一眼,旋即彷彿不經意的說道:“你可有個叫觀音婢小字?”
若水愕然道:“夫人是從何得知的?”
“那你一定也不曾聽說自己的小名正是獨孤皇后親自取的吧?”
若水更加震驚,雖然長孫的父親長孫晟在文帝是便是朝中重臣,但大多是出使突厥的外職,不管怎樣也應該不會召來獨孤皇后的青睞吧。
蕭後朝前走了幾步,背對著若水,語氣淡漠卻帶著些奇怪的悵然,“除了還在世的前朝宮裡的舊人,應該很少再有人會知道,獨孤皇后對你的母親高如妍有著近乎母女般的寵愛,雖然你的外公高敬德在揚州任刺史,可高如妍卻是在宮中被當作公主般養大的。甚至,她早已計劃好要將你的娘許配給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晉王楊廣。”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轉過身看著若水,“如果你娘還活到現在,她一定會無奈命運的捉弄呢,自己避了一輩子的永安宮,居然她唯一的女兒卻要在這裡母儀天下。”
“都說獨孤氏心狠手辣,可她對你娘真的是疼到骨子了去了。高如妍不過稍稍流露出些不願,她便趁著愛子平定南陳之際,將你娘嫁出了宮。楊廣大勝歸來卻得知心愛之人已嫁作人婦,幾乎不能自持,可是木已成舟,無可奈何。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楊廣便不再是原先那個金戈鐵馬,揮斥方遒的晉王了,他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終於登上了那九五之尊的位子,可楊廣從來沒有明白過,當每邁出一步時,他和你的娘邊漸行漸遠,此生再無可能。”說到最後,她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悲哀,“他真的是到死也沒有明白,高如妍寧可嫁給年長自己二十餘歲的長孫晟也不願嫁給他的原因正是為了躲開這高高的宮牆。”
聽著這幾乎有些駭人聽聞的前朝秘辛,若水卻深深地感到一種感同身受的無奈與絕望,她語氣蕭索道:“我也很少看見孃親開懷大笑的樣子,爹死後,更是連一絲笑意都沒有過。”
“你生在前朝元壽元年,獨孤皇后那時已經纏綿病榻許久了,不過仍然替你娶了小名,而且依的還是自己的名字“伽羅”,都出自佛經裡頭。次年,她便與世長辭了。”蕭後輕笑道:“所以我說你真是命中註定要做皇后的呢。”
若水此時已經從震撼中恢復了過來,輕輕搖頭道:“長孫家的麼女,高家的表小姐,李家的媳婦,秦王妃,太子妃,到如今的皇后不過都是旁人附加給我的稱呼。夫人,於我而言,我只是若水,僅此而已。”
蕭後看著那雙清澈淡然的眸子,輕嘆出聲,“您的驕傲深深銘刻在血脈當中,是我多慮了。”不由自主地,她用上了敬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