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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不能不哭。
從那一天起我開始更多的注視著夏北的視窗發呆,我是那樣的渴望走近他,但是我找不到入口。
就是這樣日復一日的注視,使我在夏北衝出教室的那一刻,意識到了變故的發生。
我幾乎是咬著牙等到下課鈴響,然後瘋一樣的衝出了校門。
我果然在雲潭邊看見了夏北。
他還是那樣的姿勢,很安靜的坐著。我以為他哭了,但是他的臉上分明很乾。
他說:郝盈盈,你想聽我唱歌嗎?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我呆呆的看著他。
他不看我,他看著潭水,然後他開始唱。
他唱得是那麼的好聽,在很多很多年以後,我聽過無數個歌星的現場演唱,但是從來沒有哪一個人,能夠像夏北唱得那麼的好。
他的歌像憂傷的水一樣漫過我的心裡,一波又一波,彷彿要把全世界淹沒。
我幾乎疑心這是一個夢。
他一直一直的唱,唱所有當時正在流行的歌曲,但是他唱得比所有原唱都好聽。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夏北就那樣唱著,沒有人來打擾我們,一直到太陽落進山的背後,他的嗓子漸漸喑啞下去。
他輕輕的說:郝盈盈,我不唱了,但是總有一天,我會站在舞臺上唱給所有人聽,讓他們再也不敢小看我,你相信嗎?
他把頭輕輕的轉向我,那一刻,我有一種感覺,夏北其實在流淚。
但是他的臉上,分明很乾,原來,有一種眼淚,是流在心裡的。
我就是在那時候有了一種衝動,我想對他微笑,我想擁抱他,我想告訴他他會幸福,但是,我不敢。
我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敢的孩子,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夏北離開。
在以後的很多很多個日子裡,我和夏北會在雲潭邊相遇,這彷彿是一個約定的秘密。
他以我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個姿勢安靜的坐著,唱歌,他的歌聲越來越好聽,在這山清水靜的雲潭,彷彿天籟。
我坐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畫畫,我已經畫了無數張夏北的背影和側影,但是,我沒有畫過他的正面,因為,我不敢坐到他的正面,我害怕自己過於強烈的心跳。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流逝過去,好象我們懵懂的青春。
初中畢業,我考取了重點高中,而夏北則選擇了離家很遠的一所藝術中專。
他是那樣的急著拒絕傷害,急著快點長大。
最後一次和夏北在雲潭相遇,他沒有唱歌,他說:郝盈盈,我要走了。
我的心乾巴巴的疼。
其實,答案我早就知道了。
他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他有一個性情乖張的母親,他因為過於清秀瘦弱而被班上所有男生欺負,甚至連老師也不喜歡經常逃課的他。
但是我是那樣那樣的喜歡他啊,像喜歡一個王子一樣喜歡著他。
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只有我才知道,他逃課的時候,僅僅只是坐在這裡孤單的唱歌。
他只是一個脆弱的受了很多傷害的孩子,他是那樣委屈,他想要成長,想要歌唱。
那一天,我鼓足勇氣對他說:夏北,你知道我有多麼喜歡你嗎?
我自以為的勇氣,其實只是蚊蚋般小小的低語,那樣輕那樣輕,輕得連雲潭細細的水波聲,也輕易的把它蓋去。
夏北,我多麼的傻,我好想哭。
夏北……
他突然轉過頭來,那一剎那,他的臉上,竟然有著夏花綻放時的燦爛笑容。
多麼迷人的笑容。
多麼燦爛的笑容。
多麼溫暖的笑容……
郝盈盈,你不會忘了我,對嗎?
那是他在雲潭邊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我就這樣和夏北失去了聯絡。
他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曾經答應到了新學校立刻給我寫信,但是他失約了。
我每個星期都給他寫一封信,但是沒有地址,無法送達。
那些信都積在我的抽屜裡,慢慢的厚重起來,又慢慢把抽屜填滿。
我在這樣的等待裡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沉默。
三年後,我考上了大學,到另一個城市讀書。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我在街邊漫無目的的行走著,突然有一個歌聲,在無數種喧囂的聲音裡兀自穿透而來,一瞬間,整個世界彷彿齊齊安靜,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