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3/4 頁)
沒有噴漆裝置,要不真的發了財嘍。我說:噴漆裝置?他說:噴漆裝置。我莫名其妙。這樣的灰暗和嘈雜約莫過了四十分鐘,外面漸漸明亮和安靜下來,我們開了門,屋東邊牆下湧聚了一堆沙,一隻老大的四足蟲四肢分開地貼在牆上,一動不動,用棍兒戳戳,掉下來,已經死了。而一隻破皮鞋在高高的樹梢上晃悠。樹林子裡的車完好無缺,我們就重新上路了,但一輛車很快地向補胎房駛來,這車令我們先是一驚,總覺得不像車,後來就撲地噴笑,原來車皮上的綠漆都在沙塵暴裡剝脫了,像害病脫了毛的雞,醜陋而滑稽。
是誰留下千年的祈盼(2)
西路上的花,只有蒿子梅。自從在張掖黑水國舊址見到了那一片蒿子梅,留神起來,竟在以後的行程中時不時碰著它。它可以是野生,一片樹林子後,一彎沙梁的低窪處,或大或小地就有了那麼一叢,而沿途的城鎮村落,人們又喜歡在院子裡種植或花盆裡栽培。西部的所有草木都可能是皮稈粗糙,形狀矮小,惟有蒿子梅纖細瘦長,它不富貴,絕對清麗。因為老鄭大半生是在西部的軍營度過的,現在還仍是部隊駐西安某幹休所所長,一路上基本上和部隊聯絡,吃住都靠沿途軍營來安排。可以說,西路上我們走的是軍線。在×團的駐地裡,我們認識了黃參謀,他正在修補著駐地院子裡一片蒿子梅的籬笆,這一片蒿子梅的花什麼顏色的都有,風吹過來,搖曳著如五彩祥雲。我大聲地誇耀著蒿子梅,說是這裡有土有水,蒿子梅是我在西路見到最美麗的蒿子梅。黃參謀卻說十八年前你要來這裡就不會說這話了,在這裡建營房時滿地卵石和駱駝草,為了保住一叢蒿子梅,他們每日節約著生活用水來澆灌,直至以後從遠處拉來了土,又引來了祁連山上的雪水,蒿子梅才發展成了這般陣勢。黃參謀的話讓我心裡咯噔咯噔地跳,蒿子梅雖然是生長在戈壁沙漠,但它是嬌貴的,她雖然讓我在今生很容易地相遇,但她又豈能是一般的女子呢?西路以來,總是不見她的蹤跡,可她似乎又無處不在,雲在山頭登上山頭雲愈遠,月在水中撥開水面月更深,卻總有云和總有月吧。我這麼想著,真希望黃參謀多說說關於蒿子梅的事,他說:不說花了,說軍事上的事吧,我畢竟是軍人啊!我當下臉紅了,警惕了我在愛戀上的沉溺,就提議黃參謀多介紹些這裡的情況,多領我們去看看一些景點。這位愛花的黃參謀,果然是滿腹的西路上的軍事故事,他講了張騫出使西域時的嚮導是一位叫甘父的匈奴人,扣押張騫的是匈奴貴族單于庭,單于庭逼迫張騫娶妻生子,在張騫出逃後單于庭是把張騫的兒子用馬刀劈殺的。張騫從大宛返回時,為了避免途經匈奴,改走了路線,沿崑崙山北麓向東,經莎車、和田、善鄯,這完全是犯了路線錯誤,因為那裡道路更難走,且羌人更懼怕匈奴,才又一次被抓住當做了討好單于庭的禮物。他講了霍去病為什麼在元狩二年出征能殺敗匈奴的蘭王和盧侯王,是霍去病沒有直接攻取烏鞘嶺,而是偷渡莊浪河,撕開了匈奴防線。到了元狩二年夏再次出兵,是從祁連山突進的,一場惡戰俘獲單于單桓、酋塗王及相國、都尉以下眾降者二千五百餘人。又到秋天,採用離間計,渾邪王率部下四萬人投降。霍去病是有勇有謀,不是李廣戰而敗,敗而戰。河西走廊是一個世界上最大的古戰場,是霍去病張揚了武力,現在最重要的兩個城鎮之所以取名武威和張掖,武威就是漢王朝在此耀武揚威,張掖就是“ 斷匈奴之臂,張中國之掖(腋)”。黃參謀最有興趣的———當然更是我們的興趣———是領我們去看長城,去看長城沿線的關隘和烽燧了。
從春秋戰國開始,隨著各諸侯國的兼併戰爭的加劇、軍隊成分的改變和軍事技術的發展,為了適應邊境設防的需要,利用山脈、河流或塹山填谷,逐漸形成烽燧相望、城障相連的完整的軍事防禦工程體系。在秦朝,匈奴就在北方頻繁襲擾,防禦工程便從遼東修到了甘肅岷縣。到了絲綢之路打通形成後,長城(當地人稱邊牆)自然延伸到了嘉峪關。當我們在古浪時,是順路見識了石峽關,在武威卻未去各關隘,經黃參謀介紹,又掉車頭返回去了扁都口關,目睹了那裡的峭壁陡立,領略了那變幻無常的氣候,慶仁就是在那裡感冒了,清涕長流,噴嚏連天響。黃參謀說,隋煬帝當年到張掖路過這裡,正值風霰晦冥,士卒凍死了大半。小路瞧著谷徑險狹,還要往深處去,被老鄭罵了一頓,才趕緊退出。到山丹看峽口關,峽中溼雲崢疊,呼吸也覺得困難,聽說附近產石燕,若遇大風,石燕連翩飛舞,可惜我們未見其景,僅拾得雞蛋大一塊石燕,還缺了燕頭。再去看紅寺山關,看鐵門關。到高臺縣的紅崖堡、石灰關。去酒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