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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感覺使我情緒倍增,在蘭州多呆了一天,而且走街串巷。慶仁瞧我的浮躁樣,曾經問:你要買什麼?我說碰見什麼能買的就買唄。慶仁就讚歎蘭州上市的瓜果品種這麼多的,我說是多,都不甜麼。
一條路,從東往西,從西往東,來來去去了多少人呢?
敦煌去安西的戈壁沙漠上,我們的車極致了它的獸性,速度每小時一百六十公里,可是三個小時過去了,路上並沒有見到一個行人。第四個小時吧,似乎前面有個蹤影,還以為是隻野獸,黑乎乎的一團,兩條腿叉拉著緩緩移動,後才確定是人,形容枯瘦,衣衫骯髒,背有一個行囊。車是一閃而過的,但大家都看到了,是逃犯還是乞丐,我們竟討論了半天,最後的結論不管這是一位什麼人,必定不久就渴死餓死的。同是大漠上的人,能面對著一個將會渴死餓死者一閃而過嗎———邂逅是有著緣分的,應該格外珍惜,對於一株奄奄一息的戈壁植物我們都曾注目一陣,企圖要讀懂它的存在的意義,何況一個人呢?———我們的車掉轉了方向又往回開,停在了那獨行者的面前。
“ 喂,你從哪兒來呀?”我們問道。
“ 從烏魯木齊來的。”他回答著。
“ 哎,要往哪裡去呀?”
“ 要到西安去!”
我立即過去要替他取下行囊,說我們正是從西安要到烏魯木齊去的,如果願意,請上我們的車,再往烏魯木齊去一趟了就可以一塊回西安。但他說聲謝謝,拒絕了,他告訴我們,他是特意徒步行走的,可他不是探險者,他的夫人一直開著寶馬車在前一站,她不讓他看見她,卻每隔一百公里在路邊做了記號為他埋藏著水和吃食。原來是這樣,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將一顆煙遞給了他,他將煙塞在那一蓬髒兮兮鬍鬚下的嘴裡撲撲地吸,然後一起立在那裡撒尿。他尿得比我高,也比我有力,我卻因熱尿洩出更感覺身子冷。坐在車上的時候太陽隔窗照射,熱得脫了毛衣,下了車氣候竟那麼冷,手僵得褲帶解不開,解開了又掏不著那個東西,好長時間方尿出來,以最快的速度尿,似乎慢一點那尿就成了冰棒要撐住身子哩。
告別了獨行人,我們坐車繼續西行,宗林和小路依然對獨行人產生著興趣。如果那人說的是實話,他倆說,那夫妻絕對不是一般人了,妻子能開著寶馬車在前,丈夫徒步在後,肯定是發了財的老闆!當老闆的卻如此這般行走,是有著什麼難以發洩的不被外人知曉的痛苦呢,還是他們有著一段浪漫的契約?或許,他們是瘋子。更或許,那人壓根兒是不真實的,我們看到的並不是真人,是西路上的一個幻變了的漂泊鬼魂?!他倆的各種疑問並沒有激起我說話的慾望,我回想著剛才與獨行人的問答,覺得那問答是那麼熟悉,驀地記得了,在禪宗臺案裡有這麼一段描寫,一個人問禪師:你從哪裡來的?禪師說:順著腳來的。又問:要往哪裡去?禪師說:風到哪裡去我到哪裡去。更記得了耶穌基督也是走到哪裡總有人問:你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基督的回答從來一樣:我來自地獄之城,要到天堂之城去啊!
是誰留下千年的祈盼(1)
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