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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有禮,不逾矩,不與人爭,不與世鬥,安順天命……”
陳劍臣聽得啞然,無可否認,這些言語都是大道理,但道理越大,越是空洞無物,實質上並無多少可取之處。如果完全按照這些大道理去為人辦事,那麼,人就會變得迂腐古板,不識變通,說白了,就是個照本宣科的老古董罷了;而假如說一套做一套,人又會變得虛偽狡詐。
故而,必須結合實際的情形來隨機應變,與時俱進才行。
比如《禮書》上所言“君子儀合,衣冠必正”,意思就是說君子的禮儀要符合聖賢書所教,穿衣戴帽都必須一絲不苟,端端正正的。
這話說得漂亮,但如果在危難時候還要注重這些繁文縟節,那麼就是自取滅亡了。
為了帽子正不正的問題而丟失自家性命,這就是君子所為?
《三立真章》裡說的君子卻不是這樣,而是“格物致知”,“本心守則”;所謂“本心守則”,意思就是說根本的大原則不可動搖,沒有絲毫妥協的餘地,一旦妥協,一旦退讓,那就喪失了本身的立場,再無依據可言。
好比天統王朝的讀書風氣,個個嘴巴上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每逢節日,便都個個去祭拜鬼神,焚香燒紙,求財求運。
這就是表裡不一的情況,就是在信念上不夠堅定,不夠純粹。如此的話,就算讀書破萬卷,又豈能做到下筆如有神?
儒修之道,心中當無鬼神,不信,不奉,不怕,方能成正道,方能養出浩然正氣來——浩然正氣,就是儒家的神通,是護身立命的所在。所謂修心養性,所謂博覽群書,都是為了這個神通而經歷的種種過程,就和佛門和尚,天天敲鐘唸經,以求成正果一個道理。
但在此過程中,認識不當的話,人往往會誤入歧途,修心養性會修養成一個書呆子,博覽群書則會裝了滿腦袋的教條主義,而或,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般,又怎麼會知道“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因此,天統王朝中讀書人雖然多,但真正能凝練出正氣的人卻鳳毛麟角,萬中無一。
在這方面,陳劍臣無疑走了一個天大的捷徑,身懷辟邪筆,筆鋒開,見真章,直接開闢泥丸宮,得了真傳。
可就算如此,他更需要堅守本心原則,才能取得進步突破。是以當第一次那景陽村土地言辭傲慢地來興師問罪時,陳劍臣哪裡會俯首認罪?
這一認,就等於把他得自於《三立真章》的信念全部推倒了。
鬼神有道,儒亦有道。在信念立場上,兩者存在根本性的對立。
讀書人毀廟砸像,本身就無可厚非,讓讀書人去大興廟宇,求神拜佛反而顯得荒謬。更何況陰神不請自來,闖入他夢中,本就屬於一種侵犯,輕則會受到驚嚇,重則魂魄受損,如此情形,要陳劍臣對土地陰神客氣那可真是貽笑大方,不知所謂了。若換了另一個尋常的書生,只怕就得跪地求饒,任由對方處置了。
而後陰司為了維護自己的顏面,不惜再派牛頭馬面來,到了這個地步,更沒有什麼好說的。
是非曲折,本就是一筆糊塗賬,怎麼算都算不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同的身份立場,就有不同的說法。到頭來,還是得看誰的實力更強。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任你三寸不爛之舌能說出一朵花來,人家一刀就把你砍了;任你自以為正氣凜然,大公無私,人家照樣一刀,也能把你砍了。
好人往往沒有好報,根源不在於善良,而在於沒有護身立命的手段!
陳劍臣是過來人,自是非常明白這個道理。既然矛盾沒有調和的餘地,那就根本不需要調和,守住自己本心原則即可。若陰司不依不饒的再來滋事挑釁,他也不會畏縮退避。
抱著這一份心思,陳劍臣對於課堂上先生的諸種說教那是打心底就反感,對方往往陳述一個小小的觀點,就引經據典地長篇大論,說個不停,簡直比老太婆的裹腳布還要長還要臭。由此陳劍臣就想起一個典故:博士買驢,書券三紙,未有驢字。
大概如此。
看來,想透過學八股文考科舉的路子是不能走的了。
——天統王朝制定死板的八股文形式來約束天下的讀書人,本意目的就是要僵化他們的思想,定住他們的念頭,從而安安分分地替王朝效勞賣命。
這一點,陳劍臣早洞悉分明,他如何還能入此彀中?並且,讀這些所謂的聖賢書,對於修煉正氣無利反有害,反而會影響本心念頭的獨立性。
陳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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