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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我醒來以後脾氣變得暴躁了,我覺得很沮喪。
小誠。3月21日。
第 16 章
文森,你好。
我接著上午的信給你寫。
我今天早上把假洋鬼子踹下床了。事情是這樣發生的。我早上很早就醒了,除了窗外鳥叫得特別歡暢,我被一個一米九幾的壯漢像秤砣一樣壓在身子底下,實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我本來不想這麼粗暴的。朋友有難、雪中送炭,從來就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光榮傳統,尤其是對待海外歸國的僑胞,更要像春天一般溫暖,讓他們體會到祖國母親的關愛。
但是他勃起了。
我沮喪之後仔細把這件事分析了一遍,覺得我暴躁是有理的。雖然晨起升旗是每一個男同胞正常的生理行為,但是把我當成花姑娘壓在下面用那根東西亂蹭就太超過了。我當時很生氣。你笑我也不怕。除了你我不想跟任何人發生肉體關係。我愛你,至於其他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罷,都同我沒關係。他們的好是他們的事,自然有喜歡他們的人來欣賞,我的眼睛、我的嘴巴和我的靈魂都是你的,有一天你不要了我也不會給別人。你會不要我嗎,文森?
我抬起腳重重地把他踹了下去。
假洋鬼子咕嚕嚕地打了個轉,沒等摔到地上就大罵著敏捷地跳了起來,雙手握拳,一副兇狠的樣子,好像要把來襲的敵人狠狠揍倒。我嚇了一跳。我把他踹下去才想起來他一身的肌肉像是特別訓練過,每一塊都精壯有力,昨天握住我的手上有很多老繭,而虎口處尤甚,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磨出來的。
我呆呆地瞪著他,他兇狠地回望著我,然後表情慢慢地柔和下來。那種感覺就像你在森林裡遇到一隻老虎,以為自己快要死了,沒想到老虎就地一滾脫了虎皮,裡面鑽出一隻梅花鹿。
假洋鬼子抓了抓頭髮,不知道在喉嚨裡咕噥了些什麼,最後輕輕地道了一聲morning。
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對答。他站在晨光裡,上身是赤裸的,下身只穿了一條白底帶藍色圓點的四角內褲,蔭。經還勃起著,在前方高高地撐起一個帳篷。他絲毫沒有對自己的狀態感到不好意思,很坦然地赤裸著健美的身體,好像他天生就該這樣,天生就該無憂無慮地站在陽光底下為人所愛。然後他眯著眼睛對我懶懶地微笑,那張臉真是俊美極了,任何一個女人看見了都會情不自禁地愛上他。
可我一下子暴怒起來。上一秒我還害怕著他,這一刻好像突然被人點燃了體內的炸藥庫,把我的理智炸得粉碎。我覺得自己好像精神分裂了,我身體的三分之二在洶湧地暴動,剩下的三分之一則漂浮在空氣中冷靜地觀察著自己的發作。
我用顫抖的手指指著門。“出去!”
他的笑容一下子不見了,好像不能理解我這突然的爆發,微微蹙眉。“為什麼?”
我無法解釋我的情緒,如果我能理解自己發怒的原因,也不會這麼失控了。
“你……討厭……跟我……睡覺?” 假洋鬼子講中文,一超過五個字就開始結巴,我都不敢仔細聽,不然非得把肺都氣炸了。
我不回答他的問題。其實我看不得他對我笑的那個樣子,那個懶洋洋的、世界盡在我手中的表情,彷佛太陽底下其他人都得按照他的活法過日子。我一看見那個表情就渾身難受得要抽搐。
我憤恨地大喝一聲:“滾!”
他沉默地看著我,眼裡一瞬間彷佛閃過一絲痛苦,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還是那雙幽深無波瀾的眼睛,好像可以把世間的一切歡樂和悲哀都包容進去。
我狠狠一拳砸在床上,怒吼:“聽不懂嗎?我叫你滾出去!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
我憤怒得一秒也不能容忍他存在於我的視野裡。
他什麼也沒說,就是靜靜地注視著我,三秒還是五秒,記不得了。我在他的目光裡坐立難安,像一壺冒泡的沸水,渾身都被怒火燒得嗞嗞響。而他的目光,我已經沒有心力去辨別裡面是什麼了,我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能夠平靜地看著我而不發火,他的身體充滿力量,如果他想打倒我,我除了被打倒什麼也不能做,但是我只顧著把這不知名的憤怒發洩出來,讓它們脫離,我的靈魂才能得到平靜。
假洋鬼子一言不發拿起衣服離開房間。態度那麼坦然,好像不過是離開一場宴會去後花園抽根菸。
門關起來的那一霎那,我倒在枕頭上大口呼吸,像一條離水而瀕死的魚。我把他趕出去了,按理說我心裡該舒暢了,可它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