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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姚謙乾咳了雨聲。
這下麻煩了!他屬意與相府聯親,就差一步而已,這主僕倆卻挑在這時候突然冒上門來認親投靠,兒子又冥頑不靈,豈不要壞了他的事!
他轉開話題說:“進兒,莫愁她們一路辛苦,才剛抵達,都還沒能喘口氣,你別一直跟她說話。”臉色一整,端姿斂容。轉向殷莫愁,擺出一臉和藹。“莫愁,我看你大概也累了,今晚就和奶孃早點歇息,有什麼話,等明天再說。”
“那就麻煩大人了,多謝大人!”奶孃總算鬆了口氣。依她的想法,先不提當年殷莫愁的父親對姚謙有恩,殷莫愁到底是姚家未過門的媳婦,如今她父母雙亡,姚家沒有不管的道理。看姚文進的態度,對殷莫愁叉百幾分歡喜,這親事她不提,趕明日,她想姚謙自然也會主動提起才是。
姚謙點個頭,沒表示什麼。轉頭吩咐一旁的ㄚ鬟說:“帶小姐和奶孃回房去歇息。”
廳外夜色已黑,長廊如夜。延伸到無盡的暗。殷莫愁偕著奶孃。隨著ㄚ鬟一步一步穿過黑暗走向廊底。前頭有名家丁點起了火,兩旁的燈火乍然竄燃,在昏黑中燃燒著過於放肆的明亮。照落一大塊一大塊的陰影,陰森地覆罩在殷莫愁身上。漆黑黝黝的,陰影外,只有光,沒有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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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姚家待了數日。除了每日晨昏向姚老爺、夫人請安。殷莫愁一如舊時,過著閒淡幽僻的生活。每天不是讀詩誦詞,便是默對窗樓;偶爾對空一聲長嘆,為落花愁,感流雲散,替牆頭枝葉說寂寥,沉酣在一種脫離現實的意境裡。
“小姐,你如果有空就多下樓去陪陪夫人,陪她說話解悶兒,順便學做一些針梢的活兒,別再讀那些什麼詩,做什麼文章的。”奶孃看她一點地沒有寄人籬下的危機感和警覺。認不清現實環境。絲毫不懂得逢迎討好。不禁為她感到憂心。
雖說殷莫愁是姚家未過門的媳婦,身分自是不一樣。但不管怎麼說,總不比從前在自個兒家裡,便何況,她們在姚家沒有一點依恃,做人處事一點也輕忽不得。
殷莫愁放下書,軟了口氣,口氣很無奈。“奶孃,你明知道那些我是做不來的。”
“奶孃知道,奶孃當然明白!”奶孃也嘆氣。說:“可是,小姐,咱們現在可不比從前在家那樣。你現在算是人家的媳婦了,有些委屈總是要忍耐。”沒有人是天生什麼都學不來的。只要有心,肯去學去做,心想事使成。可她卻不知道,就是有那麼些人天生和時代異質的性情,也不懂順應妥協,只憑本性追求,所以世事才會有那麼多不圓滿,也才會有那麼多可歌可泣的故事,甚或者悲劇發生。
“就算那些刺繡的活兒你做不來,陪夫人聊天、說些體己話總行吧!”奶孃搖頭,又勸著說:“你就把姚夫人當做是死去的夫人,陪她說笑、料理家務,討她歡心高興,也好得疼!”奶孃苦口婆心,就怕殷莫愁這種悖於閨閣的詩人性格不討姚夫人的歡喜。深院大戶人家,最重要的是要懂得如何“做人”,面面俱到,好記人喜愛;殷莫愁卻在“做詩”,幽僻多感,不重人情世故,也不管逢迎籠絡的必要。
“那不一樣的,奶孃。”殷莫愁顰著眉看著奶孃,實在說,她根本不知道能陪姚夫人說些什麼。
極其實,她並不是沒有寄人籬下的孤零悲慼與傷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如此沉默幽靜。她也明白奶孃的用心和熙慮。然而,她內心卻有種奇怪的感覺。她說不出口和為什麼的;姚家不提婚定的事,她反而愉愉的何種無以名狀的輕鬆感。更有惋離奇怪的矛盾:一方面很清楚事情到最後,她的終身就該這麼成定,而仍順其自然任由發展,安靜地等事情到來;一方面則雖然明知目前這種懸著的情況無法長此以住。卻又情願它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拖延下去。
“不是奶孃要說你,小姐。你這個性子真是……唉!”奶孃像是辭窮了,勸不過殷莫愁,重重長長地吐嘆一聲,很是無可奈何。
不知姚家對她們主僕究竟是怎麼打算的,奶孃暗示了幾次,姚謙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明白,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一直沒有表示,殷莫愁和姚文進的親事,就這樣一直擱著。奶孃愈等愈是心焦。偏偏殷莫愁一副無動於衷又無關緊要的態度,更叫她為她的親事掛心。
“你就是這樣的性子,連自己的終身大事也一副無關緊要;怎麼說你才好!”奶孃想著不禁又嘀咕起來。
殷莫愁微略又磨眉,像是無奈地望了奶孃一眼。
奶孃牢騷一起,便抱怨個不停。“也不知道姚大人究竟怎麼打算,我們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