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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些時候,廬生叫人在廳中擺了酒宴,邀請咸陽同道,抑或周邊官吏豪紳,飲酒作樂。如此之間,時光快如飛箭,不知不覺,就又是一個春天。東風剛剛吹過,偏居西域的咸陽城中,春意漫上城郭,綠樹遮蔽街衢。杏花及桃花的香味,引逗了不少蜜蜂和蝴蝶。在花叢之中,青草之上,嗡嗡嚶嚶,翩翩而舞。正當廬生樂不思蜀之際,皇帝再次著人詢問長生不老之藥事。廬生惶恐之餘,便靈丹仙草,生地幽秘,且習性怪異為由,加以搪塞。
廬生深知,此番說辭,一時可以,長久必被識破。春天真正來臨之後,眼見咸陽城花紅柳綠,若再不啟程,始皇必定懷疑。再加上太子扶蘇、丞相李斯和將軍蒙恬等人當世聰慧之人……廬生深知,天下誰都可以欺瞞矇騙,唯獨這些人心細如髮,必不會被自己的妖言所迷惑。
越是如此想,廬生越是惶恐。思慮好久,決定面見皇帝,稟告準備工作並出發日期。此時嬴政,正迷戀於西域烏孫國一名美女,據說,這名美女膚如凝脂,眼波流轉,跳起舞來,就像仙女一般,一顰一笑之間,妖媚脫俗,令人心馳神迷,不能自已。始皇帝剛得此*,自然喜之不盡,為解次女思鄉念舊之苦,便令人在驪山之後,建造了一座微縮王宮。
這一日早朝之後,贏政照常和艾拉提琴一起,坐在仿造的瑤池之上,旁邊宮女低眉順首,小心伺候。始皇見愛妃低眉不語,臉含憂愁。心疼地詢問:“愛妃何事不樂?儘管說來,寡人即使窮全國之力,天地之妙,也要愛妃快樂!”說完,嬴政便走到那位美女面前,將她輕輕抱了起來。
正在這時,趙高躬身快步走到嬴政面前,維諾說:“陛下,雲中侯廬生前來求見”。
眼睛正看著愛妃的嬴政聽了,拉下臉龐,正要發怒,卻又想到了廬生可煉長生不老仙丹之事,便順口說道:“帶他到這裡見我。”
趙高俯身,說了一聲:是,便躬身而退。
廬生心懷惶恐,伏身拜倒,贏政放下懷中美女。踱步走到廬生面前,開口說:“採藥煉丹之事,進行得如何?”廬生心中驚恐,低著頭告:“稟吾皇,臣自領命以來,不敢怠慢,即可按照陛下旨意,在全國徵召了四十名堪輿術士及一百名善攀之人。並打製了專用刀具、金鏟、刻刀、油棒及土勺等器皿。今正是初春,萬物竟發,正是仙草破土之際。臣此番上殿,便為向皇帝稟明此事並辭行也。”
聽廬生說完,贏政慢步走到廬生正前方,宦官,急忙搬來了座椅。贏政甩袍坐下,端起一隻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看著仍舊跪在地上的廬生說:“如此甚好,起身說話吧。”廬生聞聽,高呼萬歲,謝恩之後,起身抱袖而立。贏政又喝了一口茶說:“雲中侯此去,何日可歸?”廬生急忙答道:“稟陛下,臣下冬時可攜寶物來見。”說完,低著腦袋,傾聽贏政發話。
贏政說:“如此,可請蒙恬著一校尉領軍五百人,護送雲中侯前往。”廬生聽了,神色慌亂了一下,跪地回稟道:“此事甚小,不敢勞駕蒙恬將軍,臣只需帶數百工匠及馬伕即可。”贏政聽了,放下茶碗,站起身來,看著一身怪異裝束的廬生,哈哈笑了一聲,爾後,嗓音轉沉,對廬生道:“此等大事,倘若沿途遇到夷族蠻賊,有所閃失,豈不前功盡棄?”
3
西北的春天,早晨的風仍舊是寒冷,吹得人渾身哆嗦。匈奴及東胡、月氏等族在這裡繁衍生活了數百年上千年,早已習慣了西域的天氣。騰格裡沙漠一帶,直到三月初,才有零星的綠色萌發,陰山一帶要稍微遲些,焉支山、流沙和賀蘭山一帶還要遲一些日子。但這時候的察布草原,早已是眾草擁擠,競相向上了。山野之中,不少植物舉起了青色的蓓蕾,在連續的風中,像是鼓槌一樣左右凌空擊打。
族眾們以氏族為單位,驅著羊群和馬匹,犛牛和驢子,離開了近山,向遠處的牧場遷徙。草原之上,馬蹄沸騰,敲著大地山巒。羊群嘜嘜,在風中梳理髒亂的絨毛。驢子到處撒歡,扯著嗓子大聲叫喊。有一些好事的雌性牲畜,圍著母的身體快速轉悠,稍有時機,便提起前蹄,一躍而上。
放牧的匈奴奴隸們跨著駿馬,在牲畜之外,揚著牛皮鞭子,大聲呼喝,羊群隨著馬蹄,左右遊弋。馬群和牛群像是移動的大地,黑黝黝,在持續變綠的草原上,像是一幅幅流動的油畫。婦女們趕著載滿家當的木車,駕轅的雄健馬匹揚鬃而行。吱吱呀呀的木車聲音,在空曠的草原上,像是一首首沒有譜曲的歌謠。匈奴的孩子們坐在木車之上,手裡握著刀子,或者拿著一塊生肉,低頭吃肉,或者用矇昧的眼睛,四處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