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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一個經營良好的企業,它的身價可以很高,而資金絕大部分甚至全部是在運轉中的,量它容氏為一方巨賈,也不可能一下子斥買下一個天乙的資,譚氏也一樣。
容氏選擇股份置換,譚逸辰在忖度容弈是一時失誤,還是真的傻到把勝算拱手相讓,還是……
他適時打住了第三個想法,容弈不可能不知道譚氏的動靜,難道真的?但願不是他想的那樣。
譚逸辰一行下榻在當地的酒店,約好了兩日後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會談,不巧賀藍天去了法國觀摩畫展,要逗留個幾天的,原本計劃的先行接洽成了幻影。
這倒不失為個機會。
譚逸辰立馬從地球此端飛去彼端。
賀藍天和譚逸辰想象中陰鬱藝術範兒的形象大相徑庭,很有運動氣質,一身休閒服看得出品位。約在展廳下面的咖啡館內,很是安靜的地方,不吵鬧。
兩人明明是第一次碰面,在坐到這張桌子之前,他們是陌生的。然而,又如同許久不見的故人,娓娓絮著閒常,無關紛擾,無關洽談。
得益於早年遊學,譚逸辰對於西方的藝術還是有所涉獵的,他們撥開倫勃朗用濃稠光斑點染成的深棕色迷霧,列奧納多《蒙娜麗莎》上著的金色閃爍了他們的眼,魯勃遼夫《三位一體》的天藍柔和了視線,讓人醉心於那色調泛起的溫暖裡。
這兒應是一座廢棄的古老大教堂裝點而成的,回聲很大的長長的過廳,沿著那已拂去了塵埃卻變不了嘎吱嘎吱響的螺旋樓梯,上到二樓。
豁然開朗,整個打通的空間,譚逸辰懷疑大聲點講話就可以聽到空曠的回聲。
正對著樓梯口的那幅畫就這樣裝撞進了你的眼球,彷彿可以看到提香在調色盤上調配好五光十色的顏料,然後隨心塗到畫布上,再揮上幾筆,人物的輪廓就是這般凸顯了。哭叫的油彩詩意了飛向九霄的人物的多褶皺迎風飄舞的衣衫。
她從遙遠的世紀,從遙遠的昏暗中望著我們,照亮的裙角飄忽了人的思緒,使我們彷彿跨入那個時代,呼吸她呼吸的空氣。
圓弧形牆壁上,那一幅幅古老傳說中因對幸福的渴求而充滿倦容的臉龐被奇異的光照亮,美得令人驚奇的世界不在我們心裡,都跑到這一塊塊畫布上了。
裂紋,難以修復的裂紋。
只有裂紋——侵蝕地痕跡和變暗的清漆與油彩,才使我們想起這些傑作的創作年代離我們多麼遙遠。
這個世界被忽略的美,我們好久沒有關心。譚逸辰心裡越發地感慨。
這場畫展過去,兩人之間似乎有了某種不知名不言說的默契。
天還是陰晴不定的樣子,譚逸辰同賀藍天道了別,便往葉驍住的小公寓去了。
鑰匙在鎖眼裡扭動的時候,他還特地放慢了動作,譚大灰狼沒臉沒皮地幻想著葉小乖歡脫地跑過來,門一扒拉,投懷送抱。
可完全沒動靜。
推了門,屋子裡很乾淨,去臥房看了看,被子掀著,手機擱在床頭;衛生間裡堆了幾件衣裳;廚房拾掇得樣板一樣,估計沒用過;書房裡有些不條整,書和辭典找了各自的地界,擺了各自的姿勢。
譚逸辰捋了袖子,一一把屋子裡的東西歸置好,更把丟在欲間的衣服洗了。晾衣服的時候,他忽地想起大學時在圖書館讀到的一首小詩,是亨利泰勒的,
洗了晾,折放好;
你和我,人已老。
第一遍就喜歡上這種境界,越讀越有味道。而今,看著晾掛的衣服,他滿足地笑開。
忙活完了,譚逸辰想起去小書房裡收郵件,還開了個視訊會議。打了電話給李姐,瞭解這兩天的日程,順帶讓收購案特別小組返程。
百無聊賴地仰在座椅上,她是去哪兒了呢。
算盤(二)
小公寓所在的這棟建築物總共三層,葉驍住在三樓,上面還有個小閣樓。N大獎學金獲得者齊聚譚氏餐廳,他風塵僕僕趕回國的那天,就是那天譚逸辰來打點了學校事宜,還親自挑了這一處,知道定是會合她的心意。
閣樓的窗外有一個平臺,葉驍頭兩天都是在樓下的小廣場上發呆的,突然發掘了這樣一方安寧的桃源,於是,在譚大人焦急火燎的檔子,她正搗鼓著相機坐在屋頂拍天空。
譚逸辰看到那個背影的時候,心驀地揪了一下。欲一把虜將下來,又怕驚了她反倒不好。放輕了步子,行至窗稜子邊,上半身探出窗外,長臂自後繞到她身前,稍稍往自己的方向攏了點。
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