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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此刻談論的話題,起源於七日之前那個晚上一樁偶然的小事。
地點也是在這清涼殿。
在值班的人們中間,傳開了這個故事。
“喂,聽說出來了。”
不知是誰這樣開了頭。
“出來什麼啦? ”
問話的究竟是誰事到如今已無關緊要了。
“喏,就是三條堀川橋嘛。”
最先開口的男子說道。
於是便有人接過茬去:“哦。三條東堀川橋妖物那件事,我也聽說過。”
說這話的,是藤原景直。
“什麼事? ”
問話的是源忠正。
“呃,就是小野清麻呂大人遇到的那個女子嘛。”
橘右介口中剛剛提及女子二字,在場的幾乎所有殿上人,幾乎立刻都變成了這個話題的當事人。
“喂,是怎麼回事? ”
“我可不知道哦。”
“我倒聽說過。”
“這件事可真是怪極了。”
就這樣,值夜的男人們聊了起來。
細細的雨無聲地下著,為了避開潮溼的夜氣,板窗已經放了下來,關得牢牢的。
燈光在橘右介的眸子裡飄飄忽忽地搖來蕩去,他說:“諸位,好好聽我說嘛……”
他開始講起這樣一個故事。
大約三天前,也是一個細雨如霧的晚上,小野清麻呂帶著兩個侍從,乘坐牛車趕去與相好的女子幽會。
女子住在何處就不管了,總之要去她的府邸,途中必須由西向東穿過三條東堀川橋。
那座橋本身已經快腐朽了,都說如果發生大水什麼的,恐怕橋就會被沖垮。
據說等到梅雨季節一過去,就要立刻安排工人把它拆掉重建。
牛車來到了這座堀川橋前。
河寬約七間(間,日本古代的長度單位.一間約合l。82米。),相當於十二米多。架在河上的橋,長近十間,約合十八米多。
由於已經腐朽,所以掉落的木板隨處可見,從橋面能望見水面。
每當牛車軋上去時,便會咕咚咕咚地發出沉重的響聲。
來到撟當中時,突然,牛車停下了。
“出什麼事了? ”清麻呂朝外邊的侍從喊道。
“有一個女子。”侍從答道。
“女子? ”
清麻呂挑起竹柵車的上簾,向前望去,只見約三間開外,東側橋堍,依稀站著一個白乎乎的東西。
藉著侍從點在竹柵車前的燈光,仔細看去,果然是個女子。
她上著綾羅短褂,下穿挺括的厚裙,全身上下純白一色。白衣上映著紅色的火
焰,看上去彷彿在搖搖晃晃。
奇怪,在這種地方,怎麼會有一個單身女子……
偷眼望去,是一位年紀約在三十左右,頭髮烏黑.膚色雪白的婦人。
看來大概是妖魔啦……
女子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清麻呂,薄薄的嘴唇微微開啟。
“橋已腐朽.車輪軋在橋板脫落之處,刺耳難忍。請棄車徒步過橋。”
“你要我徒步討橋7 ”
“是。”
如霧的細雨中,渾身雪白的女子點頭稱是。
任怎麼看都是一個普通的女子,除了深更半夜獨自一人站在這種地方以外,並不見有什麼妖異之處。
剛才畏縮不已的清麻呂,心情稍稍鎮定下來。
他強硬起來。
“那可不行。”清麻呂說道。
相好的正在等著自己呢。
此刻,臨時打退堂鼓的話,比起眼前這個女子來,那位相好的女子可更加可怖。
“如果您要透過的話,有一事相托……”
“什麼事? ”
“聽說這座堀川橋,一等梅雨季節過去就要拆除,重建新橋……”
“哦,聽說的確如此。”
“相托之事,正是為此……”
“那麼,是什麼事呢? ”
“能否請您奏聞聖上,拆橋之事,不要在出梅之後立即動工,請再等七天左右……”
“為什麼? ”
“事出有因。請不要追問理由。”
“什麼? ”
理由不能說,但是請上奏聖上,將重建新橋的事後延。女子便是這麼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