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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下去更衣吧。”崔景鈺的臉色其實也比她好不了多少,“換了衣服,再來見我。”
丹菲臨走之前,最後看了賀蘭奴兒一眼。
內侍們已經取來了一張白布,正往她身上蓋。她躺在竹擔架上,雙眼已經合上,面孔也沒有那麼猙獰了。丹菲總有一種她下一刻會睜開眼睛的錯覺。但是她沒有。白布蓋住了她的臉。內侍們將屍體抬走了。
而崔景鈺從始至終,都沒有多看賀蘭奴兒一眼。這個男人此事展現來的冷酷與決絕,還真的有些令人不寒而慄的。
再次算計
“這都是那個死鬼抓出來的?”雲英看著丹菲兩隻胳膊上還在滲血的指痕,又心疼又忿恨,“她好狠的心,真是要置你於死地呢。幸好老天有眼,讓她做了淹死鬼!”
丹菲沒打算把崔景鈺動手的事告訴雲英。但是賀蘭奴兒要淹死丹菲的事,卻是沒必要瞞著。
“我想,她本來是想淹死我,然後再呼救,假裝同我一起落水了。”丹菲道,“畢竟孔娘子是被迷暈的,醒來後都沒有對她起疑。上洛王世子又逃了。只是她沒算到崔景鈺趕到了。”
“說起崔四郎,那熱鬧可一點都不比你這事遜色呢。”雲英又立刻興奮道,“我同你分手後就去太液池找崔郎,到了那邊一看,太液池邊全是人,原來是崔郎跳了水……”
“他跳水乾嗎?”丹菲不解。
雲英古怪地笑,“聽說是安樂公主逼的。你懂的嘛……”
丹菲一愣,啼笑皆非,“然後呢?”
“等崔郎上了岸,我便過去把事情和他說了。他一聽孔娘子出了事,顧不上換衣服,拔腳就朝自雨亭趕過來。安樂公主在船頭一個勁喚他,他頭也不回。半路遇到臨淄郡王和孔家的人,好像是你打發孔家婢女去求救的,他們便一起來了。”
雲英笑嘻嘻—無—錯—小說 M。{qul}{edU}。,“後來到了自雨亭,見門鎖著,崔郎拔了侍衛的刀就把門鎖給砍了,還把守門的宮婢一腳踹開了。我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的貴公子對女人動粗,那樣子好生兇悍呢。後來看到孔娘子衣衫完整地只是昏迷著,他臉色才好轉了些。”
未婚妻貞潔不保,換哪個男人不著急?韋敬也是跑得早,要不然被擰斷脖子的估計就是他了。
想不到崔景鈺看著如此冷靜自持的一個人,一旦涉及到未婚妻,竟然也會如此冷酷果斷。孔華珍真的是個很幸運的女子。
丹菲將半乾的頭髮挽了起來,灌下一大碗熱滾滾的薑湯,打起精神去向崔景鈺和李隆基回報。
日頭已西斜,遊園卻依舊熱鬧。
崔景鈺已經又換了一身衣服,坐在一個八角亭裡,正獨自下象棋。
他今日入宮,先是賽馬後洗了澡,又連著跳了兩次湖,忙得不可開交,都快把大明宮當成自家浴室用了。可他此時看上去,神態沉靜寧和,從容不迫,只有蒼白的臉色昭示出他有傷在身。
丹菲走過去,坐在他對面,同他對弈。
“今天的事,是安樂所為。”崔景鈺低聲道,“賀蘭叛變,欲加害孔娘子,則是因為我。抱歉。”
丹菲舉著一個“車”,意外地看他一眼,“為何向我道歉?”
崔景鈺等她落下了車,旋即將“炮”壓上去,在丹菲懊惱的目光下,道:“我早就知道她心境不對,卻一直拖延著沒有處理,結果給你帶來了麻煩。作為領頭上峰,我本不該犯這樣的錯。”
能聽到崔景鈺親口道歉,丹菲都覺得自己可以去給祖上燒高香了。
“聽說她為你做事已有很多年,你不忍對她太絕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丹菲道,“我也知道她最近不對勁,卻也沒想到她會瘋狂到這一步。到底是什麼事刺激了她?”
崔景鈺道:“她不願離開含涼殿,而我卻覺得她不再適合留在宮中。於是上次你們傳話後,我見過她一面,警告了她。”
他說得含蓄,丹菲可以想象他當時用詞遣句、神情儀態會是何等的冷酷無情。賀蘭奴兒對崔景鈺愛恨交加,一被刺激,就想鋌而走險,毀了孔華珍。
“那她怎麼會和安樂勾結在一起?”
“她自己去找安樂的。”崔景鈺道,“我方才已同安樂公主爭執過,從她那裡問清楚了。她向安樂表了忠心,願幫她害孔華珍而換取她的重用。安樂許諾事成後升她為六品女司。”
這就壓丹菲一頭了。
“這個計是賀蘭奴兒想出來的?”丹菲道,“竟然還將上洛王世子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