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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什麼人?”他對著那個送信的繼續詢問。但就在這時房門又大大敞開了,拉祖米欣因為個子高,稍稍低下頭,走了進來。
“真像個船艙,”他進來時高聲說,“總是碰到額頭;這也叫住房呢!老兄,你醒過來了?剛聽帕申卡說的。”
“剛醒過來,”娜斯塔西婭說。
“剛醒過來,”那個送信的面帶微笑,附和說。
“請問您是誰?”拉祖米欣突然問他。“我姓弗拉祖米欣;不是像大家叫我的那樣,不是拉祖米欣,而是弗拉祖米欣,大學生,貴族子弟,他是我的朋友。那麼,您是哪一位?”
“我是我們辦事處的信差,商人舍洛帕耶夫的辦事處,來這兒有件事。”
“請坐在這把椅子上,”拉祖米欣自己坐到桌子另一邊的另一把椅子上。“老兄,你醒過來了,這太好了,”接著他又對拉斯科利尼科夫說。“已經是第四天了,你幾乎不吃也不喝。不錯,拿小勺餵過你茶喝。我帶佐西莫夫來看過你兩次。你記得佐西莫夫嗎?他給你仔細作了檢查,立刻就說,不要緊,——可能是受了點兒刺激。有點兒神經錯亂,伙食太差,他說,啤酒喝得太少,洋姜也吃得太少,於是就病了,不過沒關係,會過去的,會好起來的。佐西莫夫真是好樣的!開始給你治病了,而且醫術高超。啊,那麼我就不耽誤您了,”他又對那個信差說,“能不能說說,您有什麼事?你聽我說,羅佳,他們辦事處已經是第二次來人了;不過上次來的不是這一位,而是另一個人,我跟那人談過。在您以前來的是誰啊?”
“大概這是前天吧。不錯。這是阿列克謝·謝苗諾維奇;也是我們辦事處的。”
“可他比您精明,您認為呢?”
“是的,他的確比我更懂業務。”
“很好;那麼請您接著說下去。”
“阿凡納西·伊萬諾維奇·瓦赫魯申,我想,這個人您聽到過不止一次了,應令堂請求,透過我們辦事處給您匯來了一筆錢,”那個信差直接對拉斯科利尼科夫說。“如果您已經清醒過來了——就要交給您三十五盧布,因為謝苗·謝苗諾維奇又接到了阿凡納西·伊萬諾維奇應令堂請求、按上次方式寄來的匯款通知。您知道這件事嗎?”
“是的……我記得……瓦赫魯申……”拉斯科利尼科夫若有所思地說。
“您聽到了:他知道這個商人瓦赫魯申!”拉祖米欣大聲喊了起來。“怎麼會不醒呢?不過,現在我發覺,您也是個精明能幹的人。哈!聰明話聽起來就是讓人覺得愉快。”
“就是他,瓦赫魯申,阿凡納西·伊萬諾維奇,有一次令堂也是透過他,已經用這種方式給您匯過一筆錢來,這次他也沒有拒絕令堂的請求,日前他通知謝苗·謝苗諾維奇,給您匯來三十五盧布,希望會有助於您改善生活。”
“‘希望會有助於您改善生活’,您說得太好了;‘令堂’這個詞用得也不錯。好,那麼怎麼樣呢,您看他是不是完全清醒了,啊?”
“我認為那倒沒什麼。不過得籤個字。”
“他能簽字!您帶回單簿來了?”
“是回單簿,這就是。”
“拿過來吧。喂,羅佳,起來。我扶著你;給他簽上個拉斯科利尼科夫,拿起筆來吧,因為,老兄,現在對我們來說,錢比糖漿還甜呢。”
“不用,”拉斯科利尼科夫把筆推開,說。
“不用什麼?”
“我不簽字。”
“唉,見鬼,怎麼能不簽字呢?”
“我用不著……錢……”
“錢會用不著!唉,老兄,你這是說謊,我就是見證人!請別擔心,他這只不過是……又在說胡話。不過,他清醒的時候也常常這樣……您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我們來教導他,也就是說,乾脆抓住他的手,他就會簽字了。來吧……”
“不過,我可以下次再來。”
“不,不;幹嗎麻煩您呢。您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喂,羅佳,別耽誤客人的時間了……你看,人家在等著呢,”說者他當真要抓住拉斯科利尼科夫的手。
“放開,我自己籤……”拉斯科利尼科夫說,拿起筆來,在回單簿上籤了字。信差拿出錢來,就走了。
“好哇!老兄,現在想吃東西了嗎?”
“想,”拉斯科利尼科夫回答。
“你們這兒有湯?”
“昨兒個的,”這段時間裡一直站在這兒的娜斯塔西婭回答。
“土豆加大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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