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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牙打出這張臭嘴。可現在在部隊,一切都有紀律,何況現在是關鍵時期,打掉兩顆門牙容易,把自己大好的前程打掉了,真要後悔一輩子。
連裡召開軍人大會,公佈了三個指標和選改條件。連長動員說:“選改工作將按照公開、公平、公正的原則,群眾評議、支部推薦、上級決定。”
僧多粥少的嚴酷現實,攪得每個當事人心裡不安寧。其餘八個人最近很活躍,上竄下跳,跑關係、找門路。三個改轉名額就像三隻金黃焦脆噴噴香的烤山芋,九隻手都在搶,最終要看誰眼疾手快了。為活動經費的事,老蘇急得在屋裡直轉圈。急中生智,他想到金蓮。儘管廠子倒閉,回家了,可她工作了四五年,手上多少應該有點積蓄。就算先向她借的吧,以後有錢了,再還上;如果將來兩人成了親,不分彼此,連還都免去了。老蘇連忙寫了一封言詞懇切的求救信,匆匆寄出去。這個月是單月,應該是金蓮來信的月份,還沒來,他也管不得這麼多了。信中破天荒第一次寫上了“我愛你”、“將來一定要娶你為妻”等肉麻的字眼。五年來,老蘇與金蓮一直保持著不溫不火的關係。就像汽車發動機處於怠速狀態,每分鐘三、四百轉,始終沒有將轉速提上去。老蘇自以為應該掌握可進可退的主動權,退,就是萬一退伍回鄉,就找金蓮結婚,不至於因家裡窮而打光棍;進,留在了部隊,身份變了,可以隨時找個理由或藉口和平友善地分手。可這次情況緊急,也顧不上深謀遠慮的戰略方針了。
很快,金蓮從郵局匯來三百元錢,附言欄裡工工整整寫了六個字:祝你心想事成。老蘇取了錢,學著康愛貴的樣子,到軍人服務社花了兩百四十二塊錢買了兩條紅塔山香菸,用報紙包上。晚上開完班務會,特意穿上大衣,把香菸揣在懷裡,一個人來到團部家屬區,敲開熊股長的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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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把香菸揣到懷裡開始,他的心就嘭嘭亂跳。活了二十八年了,還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他猶豫、彷徨,還有幾分恐懼。生怕在熊股長家撞上其它人,生怕熊股長第二天把香菸拎到連隊當眾甩給自己,想到這,他挪不開步。可是,人家都在活動,萬一這玩藝起了作用,自己沒出手,不是太冤枉了嘛。從連隊到團部,七八百米的距離,他低著頭,兩腳打顫,像做賊似的,就怕遇到熟人問他上哪去?更怕遇到表情嚴肅的團首長,如果遇到,自己轉身撒開腿就跑。好在一路暢通,原本人來人往的營區小道竟悄無聲息,彷彿大家都知道今晚老蘇要去熊股長家辦事,有意為他留出足夠的空間。
熊股長開的門,見是老蘇,熱情地招呼他快進屋。
“坐坐吧。有什麼事嗎?”老蘇第一次登門,又在這個節骨眼上,熊股長不用問,早就猜出幾分原委。昨天晚上,他把拎著煙、酒的康愛貴呵斥出家門。
“我……我……”老蘇嘴裡嚅嚅著,額頭上滲出了汗珠。
“有什麼事快說吧,沒關係。”熊股長有幾分同情地望著他。
“我……我……”老蘇的腿又開始哆嗦起來。憋了半天,他突然把手伸進懷裡,掏出香菸往茶几上一放,掉頭就要出門。
“站住!”熊股長厲聲喝道。老蘇像中了魔法,定在門口,垂下腦袋。
“我說老蘇呀,老蘇,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一套了?”熊股長拿起香菸,遞過去,“有錢多給家寄些,別在這裡臭顯擺。你家的那一點家底我還不清楚嗎?”
老蘇不敢吭聲,腿打顫的更加厲害,像三九天脫光了衣服站在雪地裡。熊股長把香菸塞到老蘇懷裡,“回去吧,安心工作。一顆紅心,兩種準備,接受組織的挑選。”
自己是如何邁出熊股長的家門,又是如何走完七八百米路程回到連隊的,老蘇事後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的靈魂和肉體彷彿徹底分了家。吃飯時想著在部隊可能吃一頓少一頓了,熊股長說接受組織挑選,言下之意,組織不選咱,只有回家一條路了;睡覺時又想著可能有希望,股長說回去安心工作,這“安心”兩個字,應該作留下解釋。論自己的思想、技術和現實表現,在九個人中間應該排在前三名,熊股長的話一定有所指。可現在表現好有時抵不上關係硬……老蘇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宿又一宿。
三天後,團裡召開軍人大會,熊股長在主席臺上宣佈全團改選志願兵預留名單。司訓連第一名就是老蘇,這讓他欣喜若狂,左腳悄悄地在地上輕輕跺了幾下,恨不得扯著嗓子吼幾句山歌,多年的理想終於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從此躍上了一個新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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