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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給我請安,嗓音溫婉柔和,直撞進我的心裡去。
我以為我這一生都會喜歡這樣的女人,善解人意,她對你好,卻不求回報,
二十七歲的我,從沒有想過,會有另一個人,用一種迥然不同的方式,來到我的身邊,進入我心中最隱秘的角落。
那個人,不顧一切救起素不相識的我,輕聲念出我那並不高明的漢名,用河邊的泥土飛快地捏出阿福娃娃,微笑著寫下自己的閨字,黃笙生。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無心說出了這句話,也許是因為我有一種感覺,彷彿已經等她等了很久。
就像並沒有意識到這上古吟誦中的悲哀,我也從未想過,有另一個人比我更渴望得到她、佔有她。賜婚的那天,我分明看到了她一臉的錯愕,她極力掩飾著的不甘,她握緊扳指努力剋制顫抖的指骨。呵,她不情願。
而我告訴自己,要等一個機會。
先汗的去世讓大部分人措手不及,而汗位的結果則成為某種預期以外的意料之中。
靈堂裡徘徊不去的哀哭聲讓人脊骨中不可抑制地升起絲絲涼意。
我的四哥,和我一同娶了額亦都女兒的四哥,一向照拂我如親生兄弟的四哥,大聲地喚醒我的四哥,似乎就在那一瞬間離我很遠很遠了。
人生些許的異動就能改變一個人,何況那是——高不可攀的汗位。
這是我第一次做出抉擇,選擇成為權利的幫兇。皇家從來不會缺少枉死的冤魂與不可告人的秘聞,就像朝臣必定會有面臨站隊的那一日,良心也沒有例外,不同的大概只是早與晚。而以此為契機無聲膨脹的是,我不曾宣諸於口的期望。
那個夜晚,她抱著小十五,像哄小孩一般輕聲說著什麼。
不用看真切,我也能猜想這個叔汗昔日最寵愛的小兒子,臉上該有怎樣痛極麻木的表情,還有彷彿是要從心底生出恨意來的眼淚。
比起從懂事起便已懵懂知道結局的我,頃刻間從更高的地方摔落,當然,也痛得更多。
我一直相信,我比十五弟更懂她,然而當我忽然驚覺她眼中溫柔的疼惜並不曾作假時,我第一次動搖了。
什麼時候開始,她會為他驚惶失措,甚至不顧一切地哀求我,她難道不知道,她所做的正像一把鈍刀,慢慢地剖開我的心口。
我還是救了小十五,分別時,我對他說,“她要我救你。”
他頷首後離去,一言不發。那雙因為眉骨上的傷而沾血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慄。
我想,那是被侵犯了的狼的眼睛。
也許是那突如其來的不安,也許是對將來的恐懼,回府後的晚上,我失態地吻了她。她身子小小的,卻有一雙哀傷而成熟的眼睛,我不知道在這具身體裡終究裝了什麼,讓她與所有我見過的女子都大相徑庭。
她推拒我,看到先帝所賜扳指的那一刻,我的滿腔熱情與衝動彷彿都被一盆冷水澆熄。
我猛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她是要成為我弟妻的人,我卻試圖破壞這段姻緣。
有時我為自己的想法羞愧,有時我卻為自己不平,既然我們彼此都有感情,為什麼卻不能彼此守候。
後來,他們相攜上門來道謝。
我不知道伊娜沁拉著她說了什麼,可是小十五,卻與我想象的別無二致。
“六哥,我很感激你出手相救。這是我欠你的,終有一天我會還你。我多鐸所有的,除了她,沒什麼不可給你。只有她,”他冷淡的表情微微柔和下來,“我絕對不會讓給你。”
十五弟不說話時,蹙眉的樣子其實十分像叔汗,我有一瞬的怔愣,肋下已經癒合的傷口隱隱作痛,我強自按捺心中一次比一次強烈的念頭,阿瑪輸給了叔汗,而我也註定要輸給他的兒子麼?
從那一天起,他在齊爾雅真懷裡哭泣的樣子逐漸模糊,而我有時會想,這樣也好,她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守得住的女子。
61、風吹草低
走入那熟悉的氈包時,我停下了腳步,塌上合目躺著的人是比七年前加倍蒼老的阿瑪,背對我坐著的人是略顯憔悴的額娘,而那個瞪大眼睛,和我對視的少女卻是誰呢?
我在記憶中搜腸刮肚,結果卻一無所獲,只好保持著微笑,第一印象很重要呢。
誰知她眨了眨眼就跑上來,拉起我的手,親熱地叫,“雅姐姐。”
啊……我對這個稱呼適應不良,一時呆愣著,她便顯出一點腆然,猶豫著喃喃道,“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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