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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冰冷的嘲諷。現在我深有體會。
轎子方落了地,便聽得“咻咻咻”三聲,有什麼東西接連撞上來,十分倏急,大有要破轎門而入的勢頭,我在心裡抱怨滿人形式化的習俗,握緊手裡的蘋果,耐著性子沒去揭開簾子。
對我端坐不動的表現,喜娘應該十分滿意,但是很快我還是聽到轎子外那個怪里怪氣的聲音道,“格格莫怕,那是貝勒爺‘叩轎門’呢。”
我“唔”一聲算是回答,才不管她在亂哄哄的喜樂和鞭炮聲中聽到沒有。接著就有人來攙扶我下轎,低著頭往前走,眼見到的是花瓶底踩上了紅氈毯,有一支無簇蒼頭箭橫正在腳邊。之前已經聽過大婚的全套程式了,現在也不過就是親身演練。
走了沒幾步,就要跨火盆,有人上來替我略略提起袍擺,跨了一半時,兩旁的嬤嬤忽然高聲唱起來,“前災後福一火斷,新嫁新娶生生安。”
生生安?這一生相見已錯得夠離譜了,我還敢指望來生與他再聚首,論平安?
坐帳摸過一個多時辰,之後是絞臉梳頭,妝越畫越濃,頂戴越加越重,我兩眼一摸黑,也就任由她們擺弄。終於,手中沉得要命的蘋果被人拿走,轉手塞入一條紅綢,喜娘湊過來道,“格格,跟著貝勒爺走便是了。”我麻木地點點頭,明白過來那一端是在多鐸的手裡。
新娘出閣,由兄長護送,與迎親的隊伍在途中相逢,便轉手給新郎的兄長。進了府門後,該做什麼都有喜娘提醒,完全不用我操心。直到拜過神位,薩滿始唱阿查布密的祝歌,一柄繫了紅緞的秤桿兒挑落喜帕後,我才開始對自己的新身份有了現實的認識。
眼前這個與我對坐,一臉淡漠地接過合巹酒的人,將要成為我的丈夫。這一生這一世,我們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
接了柴火和寶瓶,跨過馬鞍進洞房,嬤嬤麻利地端上子孫餑餑,我依著規矩咬了一口,喜娘在一旁笑問,“生不生?”
嘴裡的生餑餑梗住了喉嚨,我在喜娘期盼的眼光中低下頭去,不自覺用手掩住口,垂眼正好看到多鐸拽緊了的拳。氣氛正僵硬的時候,一陣棗子花生桂圓雨砸下來,兩個經驗老到的嬤嬤夾著喜娘開口,伺候的下人都有三分眼色,一籮筐的討喜話兒便將尷尬遮掩了過去。
新郎出去酬賓,新娘就老老實實地留在新房裡。我對著滿炕的棗子花生髮了會兒呆,便伏在上面睡著了。
驚醒我的是“砰”的推門聲,倉促爬起來,門外是黑沉沉的夜色,居然已經過了那麼久。多鐸一手撐在門柱上,嘴角掛著笑意。嬤嬤見此,面上也好看了許多,攙住他道,“貝勒爺可是醉了,仔細門檻兒……”
“爺……”小鄧子跟在他身後,卻愁眉緊鎖,不知該說什麼。
也是,這一刻還是要來,我早有心理準備。
待他帶著一身的酒氣坐到床沿,下人已經識趣地退了個一乾二淨,屋裡只有那對紅燭發出“噼啪”的爆裂聲兒。
“齊爾雅真,”他抬手撫上我的臉,指尖有意無意滑過我的唇,掠下一抹嬌紅。
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忍住不動,只是下意識略略偏過臉去。
“你怕什麼?在想那一晚還是……?”他停頓著看我,我相信這種時候沉默是最好的應對。
“若不是我醉了,又怎麼會碰四哥的女人,不,是當今大汗的女人,嗯?”或許是我的反應並不如他所想,他的笑容漸漸冷下去,俯身緊扣住我的雙臂,濃重的酒氣拂在我面上,“我會讓你如願的。你以為如今我還想動你麼?齊爾雅真,你太高估你自己……”
眼角掠過他眼中冰冷的虛無,他染了我朱赤口脂的唇際,我冷笑,“那承貝勒爺美意。”
我想我還是有些天真,所以才會在無法預料面前一敗塗地。
那一盤走入絕境的棋局,他在梅林中的所作所為,雪地一夜留下的孽債……如果什麼都沒有了,那起碼,給我剩下一份自尊。
41、心字成灰
我站在篤恭殿外架起的高臺上昏昏欲睡,這樣的早起似乎很多年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大玉兒站在我身邊,凝目望著臺下的將士,眉關緊鎖,不知在想什麼,她最近面色總是不好,這也不足為奇,畢竟作為女人,頂著驕陽似火,聽著禮炮轟鳴,呼聲震天,看數以萬計的男人殺氣騰騰不是什麼樂事。
忽然想起了《柳營曲?題章宗出獵》來,“白海青,皂籠鷹,鴉鶻兔鶻相同行。細犬金鈴,白馬紅纓,前後御林兵。喊嘶嘶飛戰馬蹄輕,雄糾糾御駕親征。廝琅琅環轡響,吉丁鐺鐙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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