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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無漢唐,更何來明清?而這個心心念念思念還鄉的異鄉遊子,也終於成為了時空的棄兒,他放棄了這樣無始無終的沉睡,要離開了。
梁先生離去的那一天,皇陵大開,他站在古樸的甬道里,看著那個漸漸遠去的身影,鼻息間,突然嗅到了蒼涼的味道。梁先生的樣貌仍舊是那樣年輕,可是不知道為何,他卻感覺他的背脊有一些彎了。
若大的皇陵裡,就此只剩下一個他。等待了兩千年的千古一帝梁思還,將會在幾十年,或者十幾年之後,死在第一次工業革命的蒸汽機前。
三日之後,他繼續陷入沉睡,這一次,將會是一個相對漫長的日子。
五百年之後的甦醒,或許,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妥協。商丘一族守護皇陵三千年,到了今日的這一代,終於無法再繼續下去。物太飄零,人口零落,看著眼前這僅剩下的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他突然覺得,或許,是自己太過於自私了。
老人害怕自己死後,再無人照看他,將會使他一直這樣沉睡下去,於是大膽的叫醒了他,而沒有依照之前定下的時間。
於是,他終於做了和梁先生一樣的決定,當天下午,離開了秦陵。
看到陽光的那一刻,他突然流淚了,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他微仰著頭,打溼了鬢角的頭髮。那一天,是他清醒的活在世間的第二十四年,但若是加上沉睡的時間,則正正好好是一千四百年了。
世間的改變,令他震驚,七部的後人在陵外等著他,他隨著他們一路去了本部,接受了長達五個月學習,然後,就獨自一人踏上了旅程。
他並不是茫然沒有計劃的,他想要沿著她曾經走過的那條路,再走上一遍,就如同她曾經尋找他的那般。只是,曾經橫在他們之間的,只是相隔的空間,而如今阻擋住他的腳步的,卻是漫長的時間了。
沙漠的面積擴大了,昔日存在的綠洲也早已不見,在改了名的龍牙沙漠上,他終於見到了那座壽塔。它如今已經千瘡百孔,但卻成了一個很著名的旅遊景點,上面雕刻著飛廉女將陸華陽的生平,這座塔也被稱為是當年當地百姓感念華陽的寬厚而修建的。已經被政府修葺了很多次,也很多遊人站在那裡拍照。導遊小姐在一遍又一遍的講述著陸華陽的生平事蹟,將她和西川昭南少將並稱為當世雙壁,是僅次於大榮皇后的絕代二姝。那些覆雨翻雲的戰績在後人的眼裡,只是一個精彩絕倫跌宕起伏的故事,一聲聲的讚歎聲不斷響起,像是輕柔的風,不合時宜的迴盪在大漠的各個角落裡。
他站在外圍,看了很久,幹澡的風吹在他的臉孔上,被太陽炙烤了上千年的沙土像是著了火的林子,散發著熊熊的熱量,面色蒼白的男人沉默著,任長風吹過他的風衣,吹過他潔白的衣領,穿過他烏黑的頭髮,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一輛一輛中巴車消失在沙漠的盡頭,日落西斜,夕陽紅透,他終於還是沒有走過去,只是緩緩的轉過身去,牽著駱駝,一步一步的漸漸遠離。
時間那般急促,又那般漫長,他一路走去,形單影隻,背影單薄。
一晃眼,五年的時間轉瞬而去。江南水鄉、南疆荒地、北地冰原、西荒沙漠,沿著絲綢之路從玉門關,一路到了喀什清,只是,昔日繁華熱鬧的精絕古城已經消失不見了,烈性的警覺烈馬也淹沒在時間的長河之中,曾經的大夏改名成了阿富汗,羅馬的百姓們也不再動亂了。他去了波斯灣,去了印度河口,去了巴斯坦,他走出大漠,乘風破浪的去了遙遠的北歐、南非,還有曾經她口中的極北冰寒之地,見到了藍眼睛的白種人,黑面板的非洲人,不怕冷的愛斯基摩手……
他見到了那麼多人,那麼多的秀麗的山河景緻,那麼多各異的風俗文化,然而,卻終究再也見不到那張屢屢纏繞在腦海中的清秀臉孔。無情的時間在他們之前斬下了一道巨大的鴻溝,他過去,她也回不來了。
那一天,在波斯灣口,他終於見到了大榮皇后親自派兵修建的白塔,塔身高八十多米,全部由白石壘成,樸素無華,潔白乾淨。這坐白塔除了有紀念價值,如今已被政府徵用作為指引遠航船隻的燈塔,夜裡,塔頂明燈高燃,高若星子。
他站在塔下,仰著頭,靜靜的看著。一名印度的老人蹣跚著走來,看到他很是熱情的上來搭話,老人告訴他這座塔是當年大榮皇后率軍打大夏後親自督建的,取名為西羅嘉,是精絕語,翻譯成維語是依瑪爾,漢語則叫長生。
西羅白塔,守望長生。千古已失,白塔仍在,可是他的長生,卻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他摘下揹包,蹲在海浪無法波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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