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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全新的體驗( 在翡翠36的餐單上,這道甜品就叫“檸檬” )。
最後談談人生。吃飯這樁勾當,說好玩,好玩得不得了,不可一日無之,一輩子百玩不厭;說無聊,又可以無聊透頂,一想到逃不過的一日三餐,有時真是想死的念頭都有。吃長齋的中國人,尚且要以“素雞”、“素鵝”甚至“齋鮑魚”之類來意淫度日,世上若無Paul Pairet這種解構主義的好事之廚,吾等未能素食者,將何遣有牙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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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鮑翅”第三梯隊登場
“燕鮑翅”,本指燕窩、鮑魚和魚翅三物,之所以有“燕鮑翅”這個詞,一半是漢語常用縮略;另一半,我認為是這三樣貴价的食物已然聚合成了中國餐飲裡“貴”的代名詞,相當於“文革”後專有名詞——“打砸搶”,區別是,後者由三個動片語成。
春節前,在上海遇見一位北京來的餐廳老闆,一見面,就提起我在五六年前寫的一篇調侃“魚翅撈飯”的東西——“知道嗎?我家就是專賣魚翅撈飯的!”
過完節,像盜墓一樣把那篇舊文翻檢出來,赫見“魚翅可以吃得很富貴,也可以吃得極其惡俗。‘魚翅撈飯’就是惡俗的代表之作”。完了,白紙黑字,當初寫專欄的時候,真沒想到後來會認識比我小學同班同學還要多的飯店老闆,有的做成了朋友。擱置人情不論,以今視昔,“魚翅撈飯”固然未必有那麼“惡”,但“俗”還是未能免“俗”的。俗就俗在無論在口感還是味覺上,魚翅和白米飯都不算Mix and Match,翅湯還行,但那個味道基本上跟魚翅無關。後來在報上看到香港美心集團的人對記者供認:“撇除體面,有些湯( 和翅湯 )甚為相近,但價錢相差很遠。舉例說,竹笙翅一圍一千元,雞絲翅約一千二百元,換作湯羹,數百塊即可。湯羹絕不遜於魚翅。”再次證實了袁枚在《 隨園食單 》裡所批:“海參、燕窩庸陋之人也,全無性情,寄人籬下。”翅饌的美味,皆賴雞和火腿熬出。非要“撈飯”不可的話,鮑汁在黏稠度和味道都會好很多。
儘管尚未見過有人用燕窩撈飯的( 煮粥倒是傳統 ),但翻這些舊賬好沒意思,權充些笑話談資而已。五年一晃而過,中國人的吃喝花樣日新月異,“燕鮑翅”在中式料理上的江湖老大地位固然牢不可撼,但是,把“燕鮑翅”視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重視程度的硬性參照指標的江湖潛規則,卻正在受到越來越普遍的懷疑。
原因嘛,無非是吃膩了。一個專往山西販魚翅鮑魚的朋友說,這些東西,山西人狠很地吃了幾年,如今是一提就煩。而提起來還不太煩的,是和牛、鵝肝( 只吃進口的,國產的不要 )以及法國五大酒莊的出品,飯前飯後,再來幾道不知年份普洱什麼的。在外地,“燕鮑翅”一般是領導和老闆躲在包房裡吃,在大廳散座裡的司機和隨從沒份;在山西,領導和老闆在包房裡吃啥,散座的司機和隨從就吃啥,“燕鮑翅”被吃得完全消滅了階級屬性。
吃膩了只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和當年的“魚翅撈飯”一樣,也是飲食人類學( Anthropology of food )意義上的。也就是說,每當“燕鮑翅”遭遇“除魅”,其“階級定位屬性”開始被弱化,變得模糊起來之際,就有人暗中組織餐桌上的突圍,試圖將逐漸模糊起來的社會等級重新清晰化。“魚翅撈飯”是一種努力,對“燕鮑翅”的“吃膩”,尤其是對其在人際關係上“重視程度判別”這一功能的懷疑,則是另一種努力,只是後一種在我看來未免有些過於悲壯,用力過猛,有些“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了。
其實,鮑魚、魚翅之類,本來也可以吃得不俗。高階粵菜館餐牌上必備的“雞煲翅”,早年是被揚州鹽商吃出來的。鹽商也是商人,畢竟是安徽的讀書人出身,懂得在應酬時把魚翅這等“俗”物藏在雞肉裡,“雞煲翅”原是“雞包翅”。唐魯孫先生說,當年江蘇泰縣謙益永鹽棧經理潘錫五請江蘇省長韓國鈞吃飯,命庖人劉文彬做“雞包翅”,“選用九斤黃的老母雞來拆背,拆離骨時能把雞翼雞腿也能完整無缺地褪下來,魚翅是用小荷包翅,排翅太長不容易處理,魚翅先用鮑魚火腿乾貝煨爛後,再塞入雞肚子裡,用細海帶絲當線,將缺口處逐一縫合,以免漏湯減味,另加上去過油的雞湯文火清蒸,約一小時上桌,一輪大月月,潤氣蒸香,包孕精博,清醇味正,入口腴不膩人,韓紫老認為既好吃又好看,如果仍然叫它雞包翅,未免愧對佳餚,因為此菜登盤薦餐,圓潤瑩潔,恍如甌捧素魄,於是合席同意,賜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