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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都不動活了。就那麼傻愣地蹲著時,她忽然兩眼發亮,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往綠棚的角落裡走去。我一看,好傢伙,這麼偏僻的地方,還有人支個小破黑板,上面用粉筆歪歪斜斜地寫了“算命”兩字,黑板邊上的算命師正趴在桌子上睡大覺。
艾靜,你別看她是個女博士,但是對算命這事特別情有獨鍾。甭管是星座、血型、塔羅牌、佔字、解夢,她都要插一腳。聽說她初中時背化學元素週期表背了兩星期,但記十二星座中英文名字,十分鐘之內搞定,兩天內深入研究十二黃道宮,無師自通,算半個星座大師。可在算命這個事情上,艾靜秉承著學無止境學海無涯的風格,再接再厲,聲稱大隱隱於市,但凡去個地方,都得和當地的神婆切磋切磋。我說她搞封建迷信,她以一句“世界上的終極學問是神學”把我拍回去了。
那算命師被艾靜搖醒,迷迷糊糊地拿出個命盤,晃來晃去地把艾靜的命運繞了一圈,以“你的命中天子這三月之內一定出現”高亢有力的結束語點亮了整段對話,讓艾靜激動不已地把我拉過去,跟算命師說道:“你給她算算。1981年10月25日子時出生。名字是盧欣然。大師你給算算姻緣。”
近距離觀察算命師,光頭上的癩子疤白白點點,黑白參雜的鬍子上還掛著茶葉渣,雞皮般的手上青筋爆出,指縫裡留著黑黑的汙垢,兩隻眼睛都深凹下去,看著好像是個半瞎。我看著他,好似他腦門上寫著“招搖撞騙”“上當自理”八個大字,一臉不屑地看他怎麼算我的命。
大師擺弄了一下命盤,兩眼一翻白,手指一掐算:“性急剛富於勤儉,無謀欠勇,是非多端,父母得力,丈夫相助,早年得姻緣。”
我拿帽子當做扇子扇了扇問道:“那早年是哪年啊?”
大師道:“23歲時,你已種下了因,果終將至。”
我的23歲,是乾坤倒轉的一年。我突然失戀、我爸破產、我媽鬧自殺、我一意孤行地考研。我不曉得,這麼豐富的大事件檔案裡,那個‘因’種在了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還有沒有土壤讓它茁壯成長。想來“果”早就蔫了,生個哪吒也就三年,這都七年了,連個果核的影兒都沒看見。
我說:“大師,你別給我繞虛的,我文化淺,你說個準話。我這家裡的娃都等著我回去餵奶,老公正開車過來接我呢。”
大師終於把那一直往外斜的眼珠子往正中央挪了挪,說道:“你這一生錦衣玉食,雙十年華覓得如意郎君,三十喜得貴子,雖無銳敏智慧,雖無大才美德,但可招四方之財啊。”
我磨著牙看著這半仙,想著果然是個瞎子,我穿著淘寶20塊錢買的T恤,曬得跟黑炭頭一樣窩在這大蒸籠裡,也敢跟我扯錦衣玉食,不由把帽子扇得更響了點,說道:“大師,我家裡是種田的,不是良田萬傾的承包戶哦,是一畝三分地的那種哦。差三個月我就三十了,我那貴子你問問他,投胎的路上趕得匆不匆忙,是坐飛機哪還是坐動車呀?說我沒有智慧沒啥才能是吧。大師,我都讀博士了。”
大師癟著的眼睛突突地跳,腦門上的青筋也顫了顫,摸著鬍子乾乾地說道:“所以說啊,姑娘,知識改變命運啊。”
我拍了拍桌子,指著他鼻子說道:“要不是看你是個殘障人士,老孃現在就打電話舉報你。去你奶奶的知識改變命運。”
回到學校宿舍時,艾靜埋怨我這幾天是不是上火,說話口氣這麼衝,一點都沒有知識分子的樣子。我對著鏡子照了照臉,眉毛中央長了個特大的痘痘,不偏不斜地長在鼻尖正上方,跟印度阿三的姑娘似的。
拿了個飯盆,艾靜問我:“晚上吃啥啊?”
我摸了摸突起的痘痘,說道:“咱去西門吃麻辣燙吧。我想死食堂師傅的肉串子了,一放暑假,咱家食堂也不可憐可憐我們這種大齡學生,呼呼地關門。學弟學妹們,趕緊回學校哎。”
晚上的麻辣燙最終沒有吃成。我剛走到西門,就收到了鄭言琦的電話。
“喂,親愛的,在哪兒呢。”這句“親愛的”不管聽多少次,我都沒法適應。
我望望人來人往的馬路,說道:“沒在哪兒呀。在學校窩著唄。”
“趕緊過來讓姐姐看看,瘦了還是胖了啊。”
我說:“你在哪裡呢?”
“新光天地的星巴克裡啄螺螄呢。快過來,姐姐帶你玩好玩的。”
掛了電話,我問艾靜,咱學校哪趟公交車去新光天地啊?
艾靜是個土著A市人,腦子裡定時更新A市的公交圖。每次一問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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