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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麻、”碧兒調皮地吐了下舌頭,“知道我是有用之才,我就算在這裡白吃白住了,”她秀氣地打了個呵欠,“大汗,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我在蒙古其實是無依無靠的,”長睫忽閃了幾下,她斜倚著他的肩頭,坐了一天的車,現在,又落實了歸處,她終於放心地睡了過去。
窩闊臺輕輕地從身後攬住了她的腰,把她擁進懷中,長長地嘆了一聲。
縱使帝王,人生也不見得是完美的,這小丫頭對他的依賴,為什麼就不能愛他呢。
如果身邊再有把刀,哲別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拿過來,橫在脖子前,然後用力一抹,黑暗鋪天蓋地而來,他直直地向前一栽,再無痛苦與羞辱之感,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在他腦中不知演練了多少次,男子漢大丈夫,士可殺不可辱,能夠站著死絕不跪著亡。
可是——
哲別憤怒地曲著手指,想握成拳,重砸幾下床,都沒有成功,軟綿綿的手臂,莫談舉刀了,連端個茶碗都是顫巍巍的,碗沿湊都湊不到嘴邊。
死原來也這麼難。
他有著猛虎的矯健,有著雄鷹的志向,有著狐狸的多謀,有著孤狼的冷酷,有著常人所無法想象的隱忍,雖出身低微,單憑著這些,在他而立之前,他從一個街頭行乞的小乞丐,成了朝廷的大將軍,而且很快就會成為大元帥——一個武將所達到的極限。
一個苦澀的淚水從哲別的眼中無聲地滑下,現在呢,他再也不會是大將軍,也不會成為什麼元帥,他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人。
身中數箭,從四王府的樓閣上,摔下,箭鉤生生地紮在胸前,手臂,大腿上,眼前緋紅一片,血從嘴角不住地往外流,他依稀聽到侍衛們向這邊跑來的腳步聲,渾身的骨頭都像折斷了,他不能動彈,只能躺在那裡等著侍衛們的劍落在他的身上。
這樣的情景,他想到過,但從沒當真過,因為他自信在別人發覺之前,他已經做好了一切防範,誰曾想到呢,三王爺已經登上了大位,他正慢慢地與四王爺脫離干係,很快就會平步青雲時,一切都成了輕煙。
他想再也不逃脫不了,他快死了,一定是的,沒能倒在戰場上,而是以奸細之名倒在亂刀之下。
死吧,死吧,他在心中喃喃地說,等著黑暗的到來,那一刻,他的心裡湧上了不甘和心酸,想起從前在街上討乞之時,為討好一個雪白的饅頭,心中都會高興半天,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不懂什麼是快樂了,要是知道努力這麼久,最後是這樣的下場,還不如永遠做一個快樂的乞丐呢!
這些年,他過得太委屈。
閻王不知是嫌路途太遙遠,還是跑錯了路,居然把他給忘了,後來的事,他記得不太清,失血過多,箭傷太深,骨頭斷裂,他無法保持清醒,但他恢復神智時,已是一個多月之後了。
這是飛天堡的船塢,他以前來過數次,陪四王爺坐船遊湖,偶爾在這裡小憩,小木屋的擺設沒什麼變化,為他煎藥送飯的高壯男人,是飛天堡的一位管事,叫君南,君南告訴他,他的一隻手臂和兩條腿都已殘廢,以後再也不能起碼和拿刀,餘生都要與床作伴。
暫時當時恨不得就碰壁而死,可是他腰部以下的肢體根本不聽他的使喚,他連了卻自己都無能為力了,這大概是人間最大的悲哀了把。
幸好他還有一份健全的神智。
救他的人是飛天堡,這讓他非常非常意外,在他的內心裡,他認為君問天把他割成一片片都不為過,畢竟他曾經位四王爺做了多少對不起君問天的事啊。
君南很好講話,除了在他吃藥和用膳的時候進來下,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木屋外,木屋的門緊鎖著,他聽到湖水拍打岸邊的聲音,聽到人群喧囂,飛天堡像是發生了許多事,但沒告訴他。
他只有等了。
白一漢是他醒來後見到的第二個人,白一漢問君南他身體的狀況如何,沒有久呆,也沒有和他說起什麼。
昨天開始,照應他的人換成了另一個臉板的死死的男人,君南不見了。
又是一個黑衣的到來,外面下著雨,雷聲隆隆,湖上象起了風浪,不時聽到浪花與湖霧相撞的濤聲。
黑夜與白天對哲別沒有任何區別,他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就大睜著眼等著天明。
“堡主,”他聽到照應他的男子開啟門,謙恭地招呼。
“他醒著嗎?”君問天得聲音是一如往昔的冰寒。
“應該沒睡呢!”
燭火緩緩移了過來,哲別的小隔間瞬時明亮,他不太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