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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裡年輕姐妹有六個,她最沒辦法的,便是她。別的姊妹發生這樣的事,早便氣惱了。鬧得小就不了了之,鬧得大了,鬧到大夫人那裡,還不是不論如何,她都是被偏袒的一方。因此,眾姊妹久而久之,不是恨她得厲害,就是怕她得要死。她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然而面前這個七妹,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無論你如何對她,她皆是這副淡笑的表情。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人家已經不怪她在先,她也很難借題發揮得寸進尺。
於是,本想找人不快的五小姐,來這裡算是自己找了自己的不快。正憋悶地緊,房門又突然響起輕叩聲,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道:“七小姐在嗎?奴婢是大太太房裡的秋菊,大太太請您過去一趟。”
七小姐開啟門,秋菊見了禮,又見五小姐也在七小姐房裡,便也行了禮。
“秋菊,母親現在就在雪昊院嗎?我這就同你過去。”七小姐道。
“我也去!”身後的五小姐搶白道。她雖然並非大太太所出,但是她的母親從前是大太太孃家裡帶來的丫鬟,在生她的時候死於血崩,便一直由大太太帶她,甚為親厚。
“五小姐……”秋菊為難道:“大太太只讓七小姐一人過去。”
五小姐雖然有些覺得打臉,但是大太太一向說一不二,她雖然與之親近,也不敢造次,於是,便給自己臺階:“沒關係,我也是閒著沒事罷了,正巧那天約了陳師傅教我做點心,我這便去雲起齋看看!”
七小姐隨著秋菊,一路穿過雲府大半宅院,來到大太太的雪昊院。誰叫她乃庶出呢,因此,住的地方是雲府最不起眼的角落,又小又破,不過,好在低調,深得其心。
大太太如今不過四十,由於保養得當,看起來也仍舊帶著雍容風韻,再加上長期領著四房,因此,還有著一絲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七小姐行了禮,低頭站在一旁,等著大太太發話。
“子衿,聽說你最近犯了鼻炎,甚少出門,可好些了?”大太太望著雲子衿道。
“回母親的話,嗅著香薰包,已經好些了。”
“甚好”,大太太漫不經心地從旁邊拿出一本小簿子,邊翻,邊淡淡道:“子衿,你看看,這些帳目可覺得熟悉?”
雲子衿接過,低下頭一看,心中甚為驚訝,這不是她每月接濟親生母親的數目麼?
前一世,在一場七級地震裡,她的親生父母將她緊緊護在懷裡,救援隊發現的時候,襁褓中的她還睡得香甜。如果說,前一世的親生父母,用生命給了她一生不可承受之重,那麼,這一時空的親生母親,便用她的悉心照顧和卑微忍耐,給了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
身為青樓中賣藝不賣身的女子,在和她爹爹的一夜風流間,懷上了她。昔日,她的父親還是比較喜歡這個琴藝甚佳的女子的,於是,便將她接入府中。然而,善妒的大太太看不過眼,在她身懷六甲的時候,沒少刁難。
不過,危險歸危險,雲子衿總算還是出生了。她從小到大的十來年時光裡,雖然她已經非常小心了,卻還是少不得多少次,跌入池塘,滾下閣樓,最終,都以著她強悍的生命力,一路摸爬滾打磕磕碰碰,長到了十二歲年紀。
然而,她的母親,終是在大太太的各種壓力和威逼下,為了殘喘卑微的生命,不得不離開雲府,住在了一處鄉下的破院中,靠雲子衿每月剩下的銀子過日。
“怎麼,可想起來了?”大太太加重了聲音。
雲子衿認真地翻了幾頁,抬起頭,一臉茫然道:“母親,我一個小小的丫頭哪裡能懂得帳目,過去在夫子那裡上了幾年學堂,只是圖個識字而已,您抬舉我了!”
大太太望著雲子衿清澈得似乎毫不作偽的眼睛,心中惱怒,聲音便冷了幾分:“既然想不起來,那就關上門慢慢想罷!”
說罷,將手中茶盞一擱,馬上便從外面出來兩個丫鬟婆子,對雲子衿道:“七小姐,奴婢帶您去靜室,那裡安靜,興許就能想起來了。”
雲子衿淡笑:“那就有勞嬤嬤了。”
“砰!”身後的門重重關上,掩去了最後一絲陽光,屋裡一片黑暗,雲子衿猛地一縮。那種伴隨她多年,將她深深揪住的恐慌感席捲而來,頃刻將她淹沒……
抖縮著摸到蒲團邊,雲子衿緊緊抱住蒲團,靠牆蹲下,閉上了眼睛。然而,熟悉的恐慌感卻依舊如影隨行,雲子衿覺得呼吸越發急促,渾身發抖,冷汗涔涔。
“我不怕,不怕,這裡是大楚國,不是中國,這不過就是一間普通的暗室而已,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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