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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我,沒有太多離情,只是淡淡闡述。
我驀然傻在當下,有晴天霹靂的感覺。“師傅,您不要我,要丟下徒兒了嗎?”
在這個時空裡,除了他,我別無親人。聽到他這樣說,令我初時的彷徨無助再次升了起來。自幼失怙如我,和繼父並不親厚,倒是同優羅難建立起類似父女般的情誼。然而突然間,他卻告訴我緣盡於此,怎不教我駭異。
“儺,緣生緣起,緣滅緣落,人生無不散的筵席。”他斟了一杯清茶,輕輕遞給我。“你我不能違背天意……雖然命運無常,可是,儺,一切操之在你。”
“師傅。”我凝視他似能望穿過去未來的眼,將三年來養成的依賴,硬生生壓抑下來。他說得對,人生無不散的筵席。我不可能在他的庇護下過一生。
優羅難悠悠微笑,恰似蓮花綻放。“儺,所有事,皆有其因果。既然冥冥中你循天命而來,自然有必須要你完成的使命。”
使命?拯救家國天下於水深火熱,避免黎民百姓於生靈塗炭麼?我自知決沒有此等高尚情操,亦決沒有這樣雄心壯志。我……只想平平淡淡、渾渾噩噩度過尋常的一生。我只是這樣簡單的女孩子啊。
“為師此去,居無定所,亦無歸期。你且留在王府罷。”
“師傅,您一開始就打算要帶我來王府了罷?您早就料到會發生這一切,是麼?”我脫口問。
優羅難但笑不語,悠然飲盡一杯清茶。
次日起床,梳洗完畢,我照例到優羅難的禪房去請安。叩過門,我推門而入,迎接我的,是一室的幽靜岑寂。
我頹然地坐在一旁的椅子裡。
優羅難昨夜已同我告別,是我自欺欺人罷了。
“啊……啊……啊!”我猛地扯開喉嚨尖叫。這下可好,困囿在這座自然保護區一樣大的王府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人生地不熟。又無身份,文不成武不就,相貌亦不出眾,沒有廁身青樓此等快捷迅速賺錢的本事。我可怎麼活啊?第N遍,自怨自憐了起來。
“小、小師傅,用、用早早膳了。”端著早點進來的婢女被我歇斯底里的樣子嚇得倒退半步,只是職責所在,不能扔下托盤就跑。
我止住尖叫,命令自己冷靜。正象我對優羅難說過的,再糟也糟不過驀然發現自己由二十一世紀的國際大都會一跤跌回古代了。
“謝謝姑娘。叨擾了數日,還未請教姑娘芳名。”感謝話劇社,感謝石頭記,感謝現代社會發達的諮訊,這樣文縐縐的酸話,我還能應付一句數句。以前不和王府裡的人套近乎,是因為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之故。現在要拉攏王府裡的勞動人民,則是為了摸清形式,以便隨機應變。沒辦法,天仙化人般的優羅難扔下我不管了,我必須自力更生、努力自救。
“奴婢喜雲。”小丫鬟輕聲回答,大抵被我嚇得不輕。“小師傅,請用餐。”
我趁她佈置碗筷時打量她,擱在現代,她絕對算是美人。丹鳳眼、直鼻檀口,一張素淨的臉,穿藕荷色斜襟上衣配一條秋水綠色的裙子,裹著一雙小腳穿墨綠色繡花鞋。可見出身不壞,不然不會裹腳。
我對裹小腳這事,沒有太大的同情心。裹腳,是社會性悲劇,父系社會用以控制女性的一種殘酷手段。數百年後,自然會有人站出來,控訴社會對女性的不公正。即使歷史只考六十分如我,也知道決不可以影響歷史程序,不可以說出煽動人心的反社會言論。畢竟我只是不慎落入此間的過客。我必須清楚自己的身份。
“小、小師傅。”喜雲被我盯得渾身不自在,訥訥地喚我。
我向她微笑。“我乃出家人,不會對你有妄念,喜雲姑娘不必害怕。”
離家出走,算不算“出家”?即使是非主觀的、不以主觀意志為轉移的意外?
“在下只想請教姑娘一個問題。”我儘量使自己和顏悅色、表情誠懇、語氣謙恭。
“小師傅儘管問。”喜雲羞澀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古人雖然懂得保養牙齒,可惜沒有牙刷一說,唇紅齒白始終是相對來說。我暗暗為她牙釉質的損傷惋惜。
“請問喜雲姑娘,貴府的王爺,是何許樣人啊?”我很和藹地問。
喜雲原本還紅潤的臉色,突然變得雪白,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象見鬼了一樣瞪大。接著,她倉皇地福身。“小、小師傅請、請慢、慢用,奴、奴婢過會來收拾。”
說完,她象女飛人格里菲絲?喬依娜一樣,翩然飛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