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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恭順地將手交到他掌中,沒有猶疑。
這雙手的主人,在孱弱久病的軀體下,有一副超乎常人想象的靈魂,堅毅?冷靜?殘酷?或者都有一些罷。可是這雙手,可以讓我暫時放下所有,只是單純地依賴,只這一刻,這一剎那,於願已足。
我,微笑,共他,十指交纏。
出得蓬萊客棧,淵見和我沿來時路緩緩步行回蓬萊客棧。吃過午飯,由魎忠駕車,載我們往榆林關城北,悠悠行去。
吃飯時,蓬萊珠寶行的老闆親自來過,將裝在檀木盒裡的瓔珞送上,收取尾款後,笑眯眯離去。隨盒還奉送一支簡約精緻凍石芙蓉簪,白底紅紋,十分古雅。一看即知,也不是俗物。
淵見亦不客氣,大方收下。
在馬車上,我摘下紗帽,自動自發到藤籃裡覓甜食去,淵見幽魅的眼光一直追著我,始終不語,嘴角噙著一抹淡然淺笑。
良久,他將視線凝佇在我臉上。
“儺,若有一日,你我離別,但願你能似想念王府裡的美食般,想念我。”他拈起一顆青梅,含在唇間。
“每念及如此美味,定當思及王爺。”這是實話。如果不是在壽王府裡,是吃不到這些美食的。
他聽了,彎眸而笑,倏忽長手一伸,攬住我在王府好吃好喝、激增了一寸有餘的腰,輕輕一帶,拉向他的胸膛。另一手扣住我的頸項,令我不能閃避。
他菲薄的唇,輕輕落了下來。
望著他越湊越近,線條優美的薄唇,我的腦海裡快速閃過曲膝正前蹴、十字絞殺技、勾手過肩背摔這些輕而易舉就可以制伏登徒浪子的技巧。
然而這一次,反射神經罷工去也。因為理智阻止了我,我怕不小心害死他。
他清癯幽雅的臉在我眼前無限放大,帶有青梅酒甜的唇,終於,覆在我的唇上。
我在自己變成鬥雞眼前,緩緩闔上眼簾,向這個突如其來的吻投降。既然不能把他狠狠摔出去,那麼,就讓我享受姍姍來遲於二十三歲的初吻罷。
淵見的唇,溫涼柔軟,潤澤淺馥。淵見的吻,初始時輕如蝶觸,漸漸由淺而深,輾轉吸吮。滑膩的舌尖,沿我的唇線,細細描摹。有些虔誠,有些情色,有些挑逗,也,有些暗暗的祈求。彷彿飢渴久矣的旅人,想沉溺深潭。
癢癢!我很沒有情調地想笑。
唔?一顆浸潤口水的青梅,被頂進我唇齒間,隨後是柔軟的舌尖。
因閉著眼,聽覺便格外敏銳起來。我聽見不算大的車廂內,充斥著逐漸粗重的喘息聲,怦然加快的心跳聲,還有相濡以沫的唇舌交接聲和衣料摩擦的欷欷簌簌聲。
“儺……”淵見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壓抑的情慾,“……拒絕我。”
啊?我睜開眼,迎進他燃燒幽熾火焰的惑瞳中,看見我自己,朦朧的眸,雙唇微啟,象,盛夏裡將要綻放的薔薇。
突然,馬車顛簸一下,猛地轉向,伴隨著雜沓呼喝聲。
我和淵見被齊齊甩往馬車一側,我的頭“嗵”一聲撞在馬車內建物用雕花擱板上,竟也不覺得痛。我本能抬眼去看,卻發現是淵見以手,生生擋在我和黃楊木擱板的邊沿間。
待馬車停下來,他才抽回自己的手,束回袖籠裡,淡然詢問。
“阿忠,外頭髮生何事?”
他淡雅而略形虛弱的聲音,令我想起三個月前,尚伴在優羅難身邊,第一次,聽見他這把嗓音。懶洋洋地,淡漠疏離,絲毫不影響他聲音的好聽。我卻百般腹誹,總覺他死樣怪氣,忒也無情。
不過才三個月,我現在竟和他在馬車裡接吻,倘使沒有發生馬車顛躓的插曲,我和他會進展到哪一階段?我會不會意亂情迷到不能拒絕他?
這個問題,我想,永遠也不會有答案了。
“爺,看起來象是追捕逃家的奴僕。”魎忠低聲回答。“爺,夫人,沒有受驚罷?”
“沒事。既然不是衝著我們來的,就繞過去罷。”淵見扶穩我,讓我靠在他懷裡。不知是因好事被攪,慾求不滿,還是真的累了,他聲音中常有的慵懶倦怠,又重新沾染上他的聲線。深入骨髓,又無跡可尋。
我將耳朵貼在他胸前,他的心跳,比稍早時,略慢一些,然仍雜亂無比。彷彿失序的時鐘,不知幾時會突然停止運做。
驀然升起這裡的擔憂,我下意識去號他的脈,他卻輕輕一擰手腕,反抓住我的手。“我沒事,儺,我很好。”
相處久了,即使是對住一件傢俱,也難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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