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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儺?”
啊?堂堂王爺、當朝兵部尚書,相當於一國的國防部長,竟然為帶我出門溜達溜達這樣舉手之勞的小事,向我討賞?
我努力忽略他溫涼手指印在我眉心的奇異感覺,帶些恨恨然地看他。簡直討打!我身上一無銀錢,二無珠玉,更無上古神物、天外異寶,叫我拿什麼謝他?電池用磬的手電筒?還是揮發殆盡的消毒紙巾?
“優釋儺謝過王爺。”可是,我只是略向後撤身,回以淡雅微笑。血腥暴力念頭在腦子裡演練就好,我不打算肉身上陣,以身測試壽王千歲的容忍度。
對我其實有些隱隱無禮的舉動,他也不惱。收回手,懶懶支頤,神情閒逸,笑笑的,帶有少許縱容,令我有片刻失神。
倘使可以,就這樣對住他,平平淡淡、無波無瀾、沒病沒災地過掉一生,也是樂事一樁罷?前提是,沒有閒雜人等動不動就跳出來要掌嘴立下馬威,或者以我的性命要挾我治病救人。
“儺,應允我,你不會背叛我的信任。”他潤雅的聲音,在我閃神的剎那,似夏風拂過,悠悠響起。
誒?他信任我?我怎麼不知道?瞥一眼亭外的藍天白雲,腦海中快速回閃佟輕羽和她那下場悽慘的情郎,還有今日紅衣丫鬟的遭遇。這些人,都是背叛者的明鑑。
被人信任,是很沉重的負擔,秘密與責任永遠不分彼此。我不擔心自己無法保守秘密,然人性中的盲點往往容易使自己被他人利用而不自知。一個揹負秘密和責任的人,命運總不會太順遂。古往今來,幾人得以善終?
無論應與不應,我在壽王府這偌大泥沼裡,都只會越陷越深,難以脫身。
當一切無關民族大義、千秋功業時,我,選擇自私。是以,只是沉默,拈起桌上另一架紙飛機,輕輕擲過去。
他的眼,徐徐眯起,慵懶神色被無盡幽黯所取代,看不出喜怒,只是黝深。微一偏頭,他閃開直飛面門的紙飛機,任它乘著夏風,越過肩膀,扶搖而去。
就象,他對我釋出的試探與信任;就象,我執意想要保有的意識和觀念,似一去不回般,盡付於風中。
我共他,就這樣視線糾纏。
“十四叔,真好雅興。”冷魅邪肆的聲音,先行傳來。隨後,聲音的主人,笑著一雙殘酷的眼,手裡捏著我丟出去的紙飛機,踱進涼亭。“閒亭小坐,玉人在右,若有鐘鼎美饌,直似神仙啊。”
“殿下。”淵見欲起身相迎。
卻被太子攔阻。
“免了。十四叔同我客氣什麼?好歹我們一起長大,雖有叔侄之分,然有手足之情。”著一身赤黃蟠龍緙絲長袍,一條同色絹絝,足踩軟錦靴的太子殿下,一手輕搖玉骨折扇,勾著狹長鳳眸的眼尾,將紙飛機放回桌上。
當他的眼光掃過我的飛行棋棋盤時,也有異芒一閃而過。
“姑娘還是莫亂扔東西的好。否則,即使身處壽王府中,也很容易被誤認為意圖不軌的刺客。”他壓低聲音,淡淡規勸。只是語氣裡透著輕淺的言若有憾。彷彿,他會很高興見到我被拿下,剁成肉糜。
似是佐證他的話,一個面板黝黑的侍衛,靜靜侯在他身側不遠處,滿眼凌厲警惕。
哦哦。他的話推翻我的猜測。古人還是曉得男女分別的。至少這位太子殿下那夜同我僅有一面之緣,卻沒有錯辨我為男性。
“殿下百忙之中,撥冗前來,不知所為何事?”淵見仍然起身,淡一拱手。
連王爺都起身行禮了,我即使再懶,也不得不隨之起身,垂手而立。其實我更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開,只是淵見和太子殿下都沒示意我回避,我若就此跑開,才真正無禮。
“若不是十四叔抱病日久,兵部一干大小事務半數落在本宮身上,本宮也不會因公務纏身,延宕至今日,才來探望皇叔。十四叔閉門謝客,大抵不曉得外間紛傳十四叔已病歿,只是府裡密不發喪,以免朝野大亂,給賊人以可乘之機。傳言甚囂塵上,已經傳到父皇、母后耳中。父皇著我前來探望。”太子摺扇一收,在掌心把玩,似撫摩情人般溫柔。“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十四叔卻原來在府裡快活風流。我適才進來時,小表妹才向本宮抱怨,說十四叔長久也不去她的安錦院過夜。我道是怎的,原來十四叔身旁有如此不俗之女相伴。”
淵見聽了,徐淡微笑。“殿下可記得天佑十年冬,京郊感業寺?”
太子修眉一挑,彷彿意外淵見會提起那麼久遠的事。
“京郊感業寺啊……記得,怎會不記得?那年冬天,格外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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