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我一挑眉,有點好奇。
“可不是?要換了別人,別說削職了,就是殺頭,那也是輕的了!”
原來如此!
我笑:“你們慢慢喝,我好像有點醉了……”
我起身離席,慢慢走回去,直到他們的喧譁聲全被夜幕遮掩住。停下步子,此起彼伏的蟲鳴細細地響著,牽引著稍遠處的蟬噪。初夏,向來是我最愛的季節。小時候,常玩得忘了時間,入夜後,嵌春殿裡裡外外就滿是提著宮燈到處找我的人。怕被那些什麼宮女太監侍衛奶孃的,羅裡羅嗦的念上一頓,只好繼續躲下去,直到聽見重華的聲音,這才一躍而出,得意洋洋地躲在少年身後,只等他說:“長留,又玩瘋了?……餓了嗎?我一直在等你呢。回去吧!……”
“長留。”
我抬起頭,重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前面。
“回去吧……”
“啊。”我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跟在他身後。
重華一路都沒有說話,進了門,還是先給我倒了杯水。然後坐下來。
“長留,你怪我嗎?”半天沒說話,一開口就問得突兀。
我不作聲,只是看著他。
他默然一會,繼續說:“我知道你怪我。但你說我又能怎樣呢?柳丞相再有什麼不是,他好歹也還是國丈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你就給他難堪,你要我怎麼收場?我急急忙忙地趕去嵌春殿,結果發現你居然跟沈江一走了之,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痛苦嗎?那幾天,我到處派人去找,我好怕……怕我再也找不到你,怕你真的跟別的男人走了……我沒有一天睡得著覺,連水都喝不下去,什麼都不做,就只是等你的訊息……我不要你恨我!長留,你知道嗎?”
我不帶一點語氣地開口:“我不恨你,也不怪你。”
重華有些驚疑,不太確定地叫著:“長留……”
我對他一笑:“只是有些事,以前不明白,現在我懂了。比如說,以前我總以為字字句句一旦說了就是真的,其實,能不能信守很多時候都要看時機和條件的,所以還是不要當真的好。很簡單,但事不臨頭,往往是不會明白的。所以,這次如果換了是我,我也許也會這麼做。我不怪你。”
“長留……”重華喃喃地掙扎的開口,他的表情痛苦而焦灼,有糾葛著的憾恨和細微的絕望:“你還愛我嗎?”
愛?
不愛?
這倒著實難住了我。
逡巡著無法開口──我細細地想著,在腦子裡把十年的時間一天一天地數過來,我們的恩怨情仇如此簡單,他要的結果,加加減減幾個回合便水落石出……但,要不要告訴他?曖昧不明的前塵,或是水落石出的尷尬與蕭瑟,究竟哪一個比較從容?還是,兩個人都在求一個明白?我有點遲疑……
也是,從來意氣風發,如今了斷,也當爽快!
“你知道,我從不自欺。所以我不瞞你。”
“我還愛你。只是這裡──”我拉起他的手,按在心口的地方,對他一笑:“已經荒蕪了。”
重華的雙肩漸漸顫抖起來。他猛的站起來,大步往外走。
我叫住他:“長留不能找回荒廢了的韶光,只求皇上能還長留自由身。”
他停下,默然了許久才輕聲回答:“只要我在一天,就永遠不許你離開!”
等他去得遠了,我冷笑一聲,慢慢闔上門。只要他在──他總是這麼自信!於是想起那句“重過閭門萬事悲,同來何事不同歸。”我猜大凡人間佳偶、齊眉愛侶,不是生離便是死別,反正總也逃不過這一天,要是真能有同來並且同歸的那反倒是異數了。心有靈犀!心有靈犀!──一點靈犀莫非真夠一世所用?
且容我愛他如風行水上……
偷聽了那些下人的談話才知道,朝裡雖然沒什麼明顯的變動,但曾祖父在這兩個月裡為了幾件小事已經被當朝訓斥了好幾次,卞家上月新添的幼孫也沒有依以前的慣例賜爵,可見是風光不再了。敗落的勢頭明眼人一看便知。虎視眈眈的柳丞相倒是父憑女貴,風頭正健。
夜半無人,我忍不住便暗暗含恨,早知道只有這幾年的風光,一早便該好好恃寵而驕,一輩子有一次“狹天子以令諸侯”也不枉了此生。真是辜負了那幾年青春年華!
我嘖嘖惋嘆。
可惜現在再想,已是太晚。
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日思夜想的就是怎麼逃出生天。“只要我在一天,就永遠不許你離開!”──我才廿歲,風華正茂,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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