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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
李不作大喊道別的聲音遠遠地傳了來,應四不知什麼時候提著包袱站在了身旁。
“有情人終成眷屬──真好!”
“是啊……”含糊地應了一聲,回頭問她:“接下來去哪裡?”
她想了想,用悠悠遠遠的語氣說:“江南塞北、蒼山洱海……誰知道?上了路,慢慢再想吧──”
也罷。
上了路,再慢慢想吧。
走過洛陽城門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你怎麼知道我想離開洛陽了?”
應四漫不經心地回我:“你不是說了麼?牡丹、才子,都看過了,一片春光也不能收拾了帶走,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我正點頭,只聽她帶了點笑意的聲音又響起來:“再說,他是找到他的地方了,我們不還得繼續走繼續找嗎?”
我的地方?
聽起來真是讓人神往。我微微一笑,想起自此往西六百里,倒有一個地方“曾經”是我的。
謝長留(四)
我的地方?
聽起來真是讓人神往。我微微一笑,想起自此往西六百里,倒有一個地方“曾經”是我的。
邊走邊想……真是好主意!等想到的時候,我和她已經在去往大理的路上。大理,一般是無限明媚、無限風光!那驕傲的山茶花讓人捨不得不去流連。蒼山洱海,都是巧奪天工。所以當我們回到中原,已經是萬統八年的初春;等我們終於在蜀中錦官城決定了去江南的時候,已經是那一年的冬天……
萬統八年呢!那嵌春殿裡的種種陳設,那白水湖畔細密涼風,還有萬般糾葛的眼神,總在一覺醒來時一一縈繞不肯褪色。然而,居然,已經,是萬統八年!
竟不知那一年的光陰,最終是何去向。
接連下了幾日雪,蜀地溫潤秀麗的山巒在一片冰雪中也變得莽蒼起來,無端又添了幾分蕭瑟凌厲。
一路走,一路算著時間,而心事一旦開了頭,就再也收不攏,三魂六魄都晃晃悠悠,渺渺散開,像順著雪徑的一絲兒佛手香氣,聞得見,卻捉不住……──
香!
心念一動!
我猛然抬頭。倉皇四顧,一片茫茫雪地,四面崔巍峭壁,月光的清輝裡沒有半點人跡。但那一絲佛手味道仍是固執的傳來。
“重華……”我喃喃低語。
“長留?你怎麼了?”應四疑惑地問我。
我只是深深地呼吸那味道──不是幻覺!一時欣喜若狂!
“重華!是重華!你聞到了嗎?一定是重華!一定是他!”我瘋狂地往前跑去,不理會應四在身後的喊聲,我只是一心一意向著那絲香味所繫之處跑去。甚至來不及去想為什麼居然還是這樣想他這樣念著他!
我喘息著停下來。不是重華──
那人坐在一方石上,雪白狐裘被火光映成紅色。廿四五上下年紀,眼神清清冷冷,嘴角似淡似倦微燃笑意。就如孤松、玉山、江月,一般從容的風光。軒軒韶舉,卓卓朗朗!──不及失望,我轟然一聲,如見白露未晞。
火堆的另一邊,盤膝坐著個和尚,愁眉深鎖,倒象是遇上了什麼曠古難題。
應四也追了來,屏息立在一旁。
“已經是第六天了,你想明白了麼?”他陡地開口,卻是在對和尚說話。
和尚把眉頭鎖得更緊,半晌長嘆:“貧僧還是想不明白。”
那人一笑,隨手拾根枯枝撥火,夜色中,劈劈啪啪響起的聲音聽得人驚心。恍惚中,那漫漫徘徊著的淡香又聚攏過來,像蔓生的水草,只管和我糾纏不清。只是一時不察,便又落入記憶和流光的陷阱。我正奮力掙扎,一道聲音,劃空而來,打破我的一點妄念、一點魔障──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都是鏡中花影,任由他亂花迷眼,不傷明鏡……”
我悚然回神。
和尚倏地睜眼,目光爍爍,直瞪著一片銀色大地、月下千里河山。突然長笑:“是是是!銀色世界!銀色世界!我悟了!我悟了!!”
“五十五年夢幻身,東西南北熟為親。白雲散盡千山外,萬里清空片月新……”一躍而起,且歌且行,片刻便去得遠了。
我回頭看看清明月色,再看看那人一派自如。悟了?不知他悟了些什麼?都是月色,都是雪地,都是浮生,為何我便不悟?抑或是,我不願悟?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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