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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就聽著,拔下珠釵謝了送信的人,眼淚早成串滾下。
過了幾年,白水湖終於住了人。謝長留。曾經聽得熟了的名字,不知是不是也算得故人?
那天晚上,在迴廊下碰見她的堂兄,當今聖上。往事電光火石的一閃,一句“重華哥哥”總算是忍住了沒有叫。他只是一笑,問:“郡主近來可好?”
叫她如何答他?
他倒也不等她的答案,只自回身。
留君不住。
留君不住。
痴立良久,反反覆覆,就只是念著這一句。
那天,她知道了每夜子時南牆總有一刻鍾的時間無人巡守。
那天,長留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你那邊是愛酒能詩一事傷心君落魄,我這廂是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然,何妨?不過醉笑陪君三萬場。
長留,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叫廣陵。
十年蹤跡十年心.謝長留番外
香是佛手。
皇家尊貴原屬意龍涎,但不知何時起,還是愛了佛手。名字就先素三分,一絲兒清清淡淡如影隨形,渾然無跡,幽幽地,直入心底,別有一番追魂攝魄滋味。
在他折上漫漫寫上:“昨夜小寐,忽疑君到,卻是琉璃火,未央天。”一字一句,一筆一劃,漫漫寫去,力透紙背。殷紅的硃砂御批,夾雜在家國天下事間,寫在社稷蒼生之中,永夜寂寥入骨相思也就一併浮蕩其上……
放了筆,卻又是憮然了。
七歲那年,知道世上有山名長留,長留,那以後就是他的名字。猶記得那天,父皇牽著他的手走進嵌春殿的情景,從此便是十數載光陰晨夕相對。雖是天子,但,江山自有姓氏,天下豈能真為我一人所有?我以為,終此一生,只有那個人,會是我的。
直到有一天,他終於還是浪跡天涯去。
留君不住從君去。
他走的那個晚上,我獨自坐在嵌春殿,青玉燈明明暗暗,遠遠聽著漸起的喧譁聲,忽而忍不住失聲慟哭……
──我為你取名長留,為什麼你卻不能長留?
清平盛世,許多心緒只向暗中折磨,一個人在心裡兵荒馬亂地想著他。是誰說破愁須仗酒?總是更深時分,一盞燈,一杯酒,心心念念都是他從容一笑……
終於一意孤行點了裴章做大軍主帥。老臣們的摺子一份接一份遞上來,一份接一份,都被我笑著扔開。他們要的是江山,而我,我要的,是長留。輸了,不過是這個天下;贏了,我便找回他。既是一身傷心留不得他,那我便不要天下,來換他長留。
他終是回來了,而我終是沒贏。
一年一次,我問他:“你為什麼不肯回來?”
一年一次,他笑著答我:“我已找到我的地方。我要你作個曠古絕今的聖明天子,我要保住你的江山不容任何人染指,我要助你開承平盛世……”
香是佛手。
人是長留。
細細算來,又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花月記一.謝長留番外
你知道什麼是風流。
你知道什麼是相思。
便是捻針採線伴伊閒坐,也都是空的了。
她如今果然姓了柳。鎮日只坐在窗前發呆發愣,或是做些從來沒甚用處的女紅,正對著,就是一園子迷眼的春花,她只是看著,再找不到一首詩一句詞來應景。長相廝守,終究磨平了女子的年華。
“傷心豈獨是小青。”世間的痴兒女,何止她一個?怕就怕,半生淚盡,到頭來還是一個“散”字。“散”──她曾經也是怕的,但如今,她怕的,就只是一個“拖”字。
小兒子已經長到十四、五光景,開始背了人看《會真記》,恰恰的被她拿住了。她瞥一眼書皮,一時血氣翻湧,自己已經是一輩子了,怎麼連兒子也開始看這勞什子的東西?!捧著含著好不容易養大了,不承望竟也是個多情的!……
她恨恨地把書一丟,罵:“這是你看的?!看我回頭不告訴你老子去!”
兒子張皇地退出去了。
到底還是不解氣,她一回身,撿起書,撕了個粉碎。
雖說威脅了要告訴他老子去,卻不知道那人管是不管呢……她怕“拖”,卻還是一天一天死命地拖著,拖得精疲力竭,拖得滿目瘡痍,其間分分合合生生死死都已經有好幾次,成了慣常,這倒比分合本身更讓人寒了心……
慢慢坐回去,小丫頭們無聲無息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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