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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統一於上級,最終統一於上天。這種統一是絕對的、沒有價錢可講的,叫做“上之所是,必亦是之;上之所非,必亦非之”。
□ 也就是說,上級說對,下級也必須說對;上級說錯,下級也必須說錯?
■ 是。每個人的意見,都必須與上級相同(尚同義其上),不能在下面亂說(毋有下比之心)。如果你能這樣做,上級就會獎賞(上得則賞之),群眾就會表揚(萬民聞則譽之)。相反,如果勾結下級誹謗上級(下比而非其上),上級就要懲罰(上得則誅罰之),群眾就要批判(萬民聞則非毀之)。這就叫“尚同”。
□ 那又怎麼樣?
■ 就可以實行兼愛了。
□ 為什麼?
■ 因為墨子的“尚同”,是一級一級實行的,我稱之為“逐級尚同”。具體地說,就是先由里長統一村民的意見(一同其裡之義),然後率領村民“尚同乎鄉長”。鄉長統一鄉民的意見,然後率領鄉民“尚同乎國君”。國君統一國民的意見,然後率領國民“尚同乎天子”。也就是說,村民聽里長的,里長聽鄉長的,鄉長聽國君的,國君聽天子的。這樣一來,請你想想,按照這樣一個系統去實行兼愛,會怎麼樣?
□ 只要天子兼愛,國君就會兼愛;國君兼愛,鄉長就會兼愛;鄉長兼愛,里長就會兼愛;里長兼愛,村民就會兼愛。結果是普天之下都兼愛。對吧?
■ 對!這就是墨子的第三個辦法——君主的專政。
□ 我看這個辦法也未必管用。天子兼愛固然好,萬一他不兼愛呢?天子不兼愛,國君就不兼愛;國君不兼愛,鄉長就不兼愛;鄉長不兼愛,里長就不兼愛;里長不兼愛,村民就不兼愛。結果是什麼呢?豈非普天之下都不兼愛?
■ 哈哈,墨子說這不可能。
□ 為什麼不可能?
■ 因為天子肯定兼愛。
□ 天子為什麼就肯定兼愛?
■ 因為不兼愛就不是天子,正如不“賞賢而罰暴”就不是鬼神。
□ 這恐怕是一廂情願想當然吧?當時的天子,還有那些國君、大夫、鄉長、里長什麼的,難道都是主張兼愛的?如果不是,墨子能把他們都撤換了嗎?
■ 當然不能。所以墨子的三個辦法,兩個不靠譜,一個有問題。
不要簡單地分什麼“左派”、“右派”,左右是會相互轉化的
□ 鬼神的嚇唬和君主的專政不靠譜,我能理解。利害的計算,怎麼也有問題呢?
■ 請你想想,墨子怎麼說的?“愛人者,人必從而愛之;利人者,人必從而利之。”也就是說,你愛別人,就會有很多別人來愛你;你幫別人,就會有很多別人來幫你。是不是這樣?
□ 是啊,這有什麼問題嗎?
■ 當然有。因為這樣一來,正如馮友蘭先生所說,兼愛就“成了一種投資,一種為自己的社會保險”。兼愛者不但可以從中獲利,還很可能“一本萬利”。
□ 這又有什麼不妥呢?
■ 在我們看來,當然沒什麼不妥。相反,一個愛別人、幫別人的人,也能得到別人的愛、別人的幫助,正說明這個社會是健康的。如果見義勇為、捨己救人的英雄們,不但要流血,還要流淚,那就反倒不對了。但是,在墨子這裡,卻有問題。
□ 為什麼在墨子這裡就有問題?
■ 因為墨子是主張超越性的。前面不是說了嗎,孟子有道理,是因為抓住了道德的可能性。墨子有道理,則在於抓住了道德的超越性。在墨子看來,只有超越了人人都能做到的“親親之愛”,才真正達到了道德的境界。但是,當墨子大講兼愛好處的時候,他究竟是超越了呢,還是沒有超越呢?要知道,道德的超越性,最重要的就是超越功利呀!
柒 走東門,進西屋;打左燈,向右轉(4)
□ 這倒真是。在這個問題上,墨子怎麼不講超越性了?
■ 而且,更有趣的,是孟子反倒大講特講。孟子的名言是什麼?“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仁義超越好處,道德超越功利,這不是講超越性嗎?
□ 這確實很有意思。可能與超越,孟子選擇可能性,墨子選擇超越性。超越與功利,墨子選擇功利性,孟子選擇超越性。是不是這樣?
■ 正是。這就好比經濟學,公平與效益是一對矛盾。有的經濟學家主張公平優先,有的主張效益優先,這就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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