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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
“叔叔,記不記得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教我法文?如果你不記得,我記得。
那天是冬至,吃過湯圓,你回房寫信給奎爾哥哥,我坐在你膝蓋上,認著你寫下的每個筆劃,我試圖找出兩個相同的文字做配對,我找到了,你訝異於我的觀察能力,問我有沒有興趣學法語,你說學好法語,就能和我最崇拜的奎爾哥哥說話寫信。
那年除夕,媽媽燒來一盆炭火,放在你腳下,她把我帶出房間,告訴我,叔叔在想念家人,我不能干擾。我偷偷推開門,看見你在掉淚,顧不得媽媽的叮嚀,我衝了進去,我擦不干你的淚水,你說,你好想兒子。“
深深的聲音低吟輕飄,雖然累得頻頻喘氣,她仍要把握機會和叔叔道別。
聽著深深的敘述,奎爾皺眉。
既然想他,為什麼不肯回家?兒子的想念不比父親少啊!
奎爾陷入童時記憶,記憶中,父親將他架在肩膀上,他們在森林裡穿梭倘徉,他唱著父親教他的兒歌,一遍一遍……
一個搖晃,深深從棺木上滑下,她的心臟再受不了凌虐,幾十個小時不合眼是她從沒有過的經驗。
奎爾打橫抱起她,逼她在自己懷間入睡。
告別式在明天清晨,他從法國調來人手協助喪禮進行,後天,他即將帶著父親的骨灰回去。
母親的失望與怨懟,奎爾自電話間聽見,他的安慰起不來作用,母親病倒了,讓他不得不在最短的時間裡,處理好喪禮事宜,飛回母親身邊。
他沒有權利悲傷、沒有權利軟弱,他能做的是冷靜,讓活著和死去的人都順心。
“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他問。
既然這是父親心心念唸的事,他執意為父親辦到。
深深搖頭,她不想他為自己做什麼,只想留在他身旁,不過,她理解他有他的母親、他的責任,而自己……不在他的責任範圍。
“蘇伯伯說,你可以去住他家。”奎爾說。
“我可以照顧自己。”
“我不會帶你回法國。”他提醒。
“我知道,但我會努力存錢去找你,那時你會帶我登巴黎鐵塔、去羅浮宮看維納斯,要是錢存得夠多,你也願意陪我去普羅旺斯,對不對?”
“對。”
“那麼……你為我做的,夠了。”
靠他更近,她的呼吸間有他的氣息,深吸氣,她幻想,此刻他們是永不分離的一體。
摟緊她,分別在即,他有了依依難捨情緒,理智控住他的行動,卻控不住他氾濫成災的感情。
這是錯誤的!
他不該對深深產生感情,他們有仇、有恨,就是不該有愛。
是了,是他們都太悲傷,才會產生錯覺,他們最愛的男人躺在棺木裡,才會出現相依情緒。
那不是愛、不是亙古感情,只要回法國見到艾琳娜,他會立刻忘記深深,忘記這層說不出口的感覺。
他否決兩人之間。
“閉眼睛,睡覺!”他命令她。
他聽見她短促窘迫的呼吸聲,父親和蘇伯伯不只一次跟他提起,她的身體虛弱。
“我還沒有禱告。”她微微喘息,半睜眼對他說。
“明天再一起禱告。”
奎爾把她的頭顱壓進自己懷裡,不準上帝佔用她的睡眠時間。
“不行的。”她的聲音更微弱了,但她堅持對上帝忠誠。
“要禱告就禱告吧!動作快一點。”
他惡聲惡氣,有些火大,他的命令居然輸給她心中的上帝?!
她不介意他的兇惡,合起雙掌,她閉目。
“感謝上帝在我們最艱辛的時刻,與我們在一起,讓我們不至於信心崩潰,不再相信。願您愛奎爾哥哥一如往昔,關愛他、照護他,讓他平安走過每個風暴,讓他的人生圓滿美麗,阿門。”
她睡了,睡前,她關心他的人生是否圓滿美麗,卻沒想過她的人生將走進坎坷危機,她只在乎他能否走過風暴,卻沒想過她的風暴已在頭頂等候。
他該拿她怎麼辦?不想她、不喜歡她、徹底忘記她?
他但願自己做得到。
懷抱深深,奎爾守著父親的靈柩,一整夜,心情起伏,不得安寧。
第五章
他們都太傷心,告別式裡,父親的友人提起瑞奇生前的點滴,深深控制不住,直流淚水,而奎爾深色眼鏡後方,眼眶溼潤。
奎爾不斷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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