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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小竹了,你向小竹要吧。”
蘋兒看了一眼粉蓮說:“算了,我不要了。我不能讓小竹不高興吧——娘,你說是不是。”
粉蓮笑笑又忙自己的去了。這時,李青雲跨進門說:“飯好了嗎,我餓了。”
粉蓮忙給他盛上飯放在院子的條桌上:“好了,你這就吃吧!——這麼忙著吃飯,有事呵!”
李青雲顯得不耐煩地說:“你別問啥事了,反正是有點事。”
粉蓮一邊不安地給孩子們盛飯,一邊看著李青雲的臉。李青雲端起碗坐在長條桌上陰沉著臉。他的臉近來有點黑,吃飯也不多,可今兒怎麼喊起餓來了呢?這是以前沒有過的事呵。粉蓮也端起一碗綠豆紅薯粥走過來,手中還拿了兩個榆錢貼餅子坐在李青雲的跟前,遞給李青雲一個餅子。她一邊吃一邊看著李青雲問:“我怎麼看你不高興呢?”
李青雲咬了一口餅子說:“我哪天高興過?”
粉蓮沒再答話,自己吃著飯也招呼著孩子們。李青雲也沒再答話,只是低頭吃著飯,並把吃飯的聲音弄得很響,孩子們全都害怕地看著他,並努力地把自己呼吸的聲音弄得小點。李青雲吃完飯,很煩躁地把筷子扔在桌上剛要往外走,又回過頭對孩子們說:“聽你孃的話,別出去惹事生非了。”
李青雲走了,粉蓮愈加不安。他遇上什麼事了呢?
天很晚了,李青雲還沒有回來。粉蓮安排好孩子睡下,坐在炕邊等著李青雲。她看著空空的門外,心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不知所措過,更沒像現在這樣對以後的日子充滿茫然。她感到自己的心如同死一般寂靜又無望。她感到自己像一個脫了孩子手的風箏飄在空中,飛呀!飛呀,飛向何處誰也不知道。也許掉在野地裡任著風雨折磨,也許掉在哪條溝裡埋了身子再也不見了蹤影。不知怎麼的,她想起了大太太和二太太的死。她們曾有錢,曾美麗,可現在,她們又在哪裡呢?想到這裡,粉蓮的身子抖了起來。李青雲怎麼還不回來呢?她急切地等著李青雲的歸來,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她想依戀那個肩膀,只是因為這個家不能沒有父親,也因為粉蓮麻木的心靈已習慣這種現狀了。因而,這份擔心便顯得更為真實和重要。由於粉蓮處在這個特殊的家庭中,所以粉蓮沒有朋友,沒有同伴。她的淚水只有自己吞嚥,她沒有可傾訴自己心裡話的人。
她在燈下補著一件破舊的衣裳,但一針下去尖銳的針刺進她右手的食指。一粒黃豆大小的血珠湧出來。突然門響了一聲,她慌忙走到院子裡,院子裡什麼都沒有。她覺著心口窩有什麼東西堵著。她問自己:孩子他爹出事了嗎?小學校裡沒有,他會去什麼地方呢?
到第二天,李青雲還是沒有回來,粉蓮不敢出去打聽。因為村裡每一個人的眼睛裡透出的蔑視使粉蓮甚至幼小的竹兒都明白,他們一家是地主分子,不能亂說亂動,更由於他們大爺被*的緣故。他們的身份比一般地主更低一等。
粉蓮在不安中打發福慧去上學,福慧問:“俺爹怎麼還不回來呢?”
粉蓮說:“他可能馬上回來,你先去上學。”
可是福慧一會就回來了。粉蓮驚異地問:“你怎麼回來了?”
福慧難過地說:“學校裡來了新老師,俺爹不在那裡了。——他們就把我趕回家了。他們還說俺爹是老地主,還說俺奶奶害怕槍斃自殺了。還說……”
粉蓮的臉異常地蒼白。她沉沉地卻是憤怒地對兒子喝了一句:“別說了,——你自個在家學吧!”
粉蓮跑進屋撲在床上。她不敢大聲地哭,只任那淚水洶湧地流下來。哭著哭著,她才猛然意識到,李青雲出事了。她以及她的一家的生活將會由此而發生深刻的變化。已十五六歲的月兒,蘋兒因其家庭的原因至今尚無人提親。她們雖長相出眾,如花似玉,但個人生存的需要使人們不敢伸手摘火山上鍛造的鐵玫瑰。雖然村裡的小夥子們對李家姐妹的美貌垂涎三尺但卻無人敢於冒險將李家姐妹迎娶回家。對此,月兒安然處之,可蘋兒卻顯出了青春的狂躁與鬱悒。生命的本能和青春的慾望在冷酷的現實面前化做了莫明其妙的怒火。她憎恨一切。現在,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蘋兒更加絕望。她也趴在自己的土炕上哭了起來。月兒看看先後跑走的粉蓮和蘋兒,擦去湧出眼窩的淚拉起福慧去寫作業。
又是一個長夜。難眠的粉蓮感到自己的命運更加淒涼。她多想找個人說說自己多年來的委屈、艱辛,可誰又來聽呢?沒有人。她就像掙扎在風口上的一片秋葉等待自己的永遠是無望的冬季。她又想起了莊大柱,可莊大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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