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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願確實是離開沈府,恐怕更多的是離開她,可凡事只要遂了沈牧的心思,便會讓她覺得不痛快,她自然不會叫他那般好過,只是她聽著沈牧的話,心裡忽然想到一樁事,卻覺得分外好笑,且讓她更加有手段可以擺佈沈牧,她不由得笑起來,”你果然是個重感情的人,可惜感情多了便是牽絆。從前你的軟肋是你那賤人姨娘,現今你的軟肋卻是那許氏。你為了她再不肯承諾過繼子嗣之事,反倒一意的求離開,連公爵之位都肯放棄,我從前的擔憂卻是沒錯,你為了她早晚能想的通,如果讓你們生下子嗣來承襲家業,那我這些年在沈家也真是白熬了。你且放心,你要離開,我不阻攔,但也不會幫你。你只記得自己今天說過的話,因為,你現今可又有了把柄落在我手裡,你若敢生出其他的心思,可別怪我對許氏做出什麼來。”
沈太太說罷,也不看沈牧,一臉笑意的轉身而去。沈牧在迴廊上站了良久,想著沈太太的話,心裡一陣起伏,表面上卻還是冷靜淡然,他始終都是有顧慮的,有讓他顧慮的人,也有讓他顧慮的自己的病,這些牽絆總是讓他一再的投鼠忌器。他心重苦笑,原來自己這般懦弱,沈太太卻看的清楚,所以才能利用他的懦弱,屢試不爽。
許敏看著他靜立了一會,轉身離去,才敢慢慢地走出假山。她猜不出他剛才在想些什麼,可能也是在想自己吧,原來自己早已成了他需要顧慮的人。她想起沈牧曾低聲的訴說,那些他內心的不敢面對之事,可他反覆的說過他會努力的克服,要自己相信他,那時候她真的信過麼?
許敏走回涵碧山房換了衣裳,又不得不趕到前面去,在那群各懷心事的人裡頭陪笑奉承,她尚且覺得這麼累,沈牧豈不是更身心疲憊。
走到前面時,戲演的正入港,不知道是哪位太太點了牡丹亭驚夢,那臺上的杜麗娘輕甩水袖,在閨中發著春困幽情,正唱到那一支山坡羊。許敏只聽得她婉轉低迴地唱著,很多詞卻聽不大清楚,她亦有些忘記了原詞是如何寫的,只一句,她聽的分明,卻是:遷延,這衷懷哪處言淹煎,潑殘生除問天。
原來這戲文裡的詞和沈牧是那般的映照對景,她又想起了沈太太那不留情面的巴掌,那字字句句裡的脅迫,那得意洋洋的笑臉。這樣的生活對於沈牧,大約只有這兩個字,淹煎。
作者有話要說:
☆、自由
沈牧開始了每日上朝的生活。許敏無從知曉他在朝堂上遇到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在皇帝和臣工面前會有怎樣的從容應對,只是偶爾從小廝處聽說,聖上今日下了朝又留下了他,又和他單獨相談了多久,聖上對他的意見是多麼的肯定,力排眾議要推廣他的政見。卻也聽說了些不好的,朝中有很多人非常質疑他的主張,說他在殿試時那篇文章以及隨後廷對時的言論,是為虛耗國力,故作奇談高論,有意慫恿聖上實行窮兵黷武之政,並非聖賢治世之道,亦非仁政,其心可異,其心可誅。
許敏覺得自己的忐忑無人可訴,卻也沒想到有天會真正聽到沈牧那千人所指的政見究竟為何。
一日午後,沈老爺傳了許敏來外書房問話,許敏到時,沈牧已在裡面,父子二人似乎正在商討什麼,她一時未敢直接進入,便在外面等候傳喚。
只聽沈老爺說道,“你年輕不知輕重,哪裡曉得人心險惡,偏要做那些驚世之語,聖上一時覺得你的言論新奇罷了,你可不要真以為自己的主意得了聖意。開拓海疆,開啟邊貿,這談何容易,我朝建立伊始,先皇廣施仁政,免除賦稅休養生息,數十年的時間才使得人口繁盛,解除了內憂,而外患猶在,首當防範西北邊境胡虜進犯,又有北方蒙古人虎視眈眈。如今內陸之患未除,國庫剛剛充盈,你卻要讓聖上壯大海軍,開放海通,你可知屆時民俗易囂,洋商雜處,必定滋事,豈不是亂我國本之禍事?”許敏聽沈老爺並未發怒,倒是第一次聽他用如此語重心長的口氣和沈牧說話。
沈牧並未遲疑地答道,“我中華千百年來以□□自居,一向謂自己物產豐富,無所不有,不屑借外夷貨物以通有無。實則乃是夜郎自大,固步自封。蓋因歷代只重視稅賦,國力是否充盈僅著眼於土地之上,百姓亦只能固守於土地間,限制商業,忽視商貿可給朝廷和民間帶來的財稅收入,是謂不知向外發展,只知向內索取。結果往往不過百年間,或因天災或因人禍,政權瓦解朝代更迭,社會因此陷入民不聊生之迴圈往復;且我朝有綿延數千裡之海疆,卻無強大之海軍鎮守,導致北有倭寇長期滋擾,東南沿海亦有西洋海盜進犯,長此以往必成大患,歷朝歷代都只知內陸,卻疏忽海防;我朝實在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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