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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行走。或者那時候還不懂什麼慣性,只是納悶為什麼不曾有過王子的華麗出場。
直到有一天沉迷於這樣龐雜的生活,而不再進行幼稚的對比。
我始終都記著的聲音。
像是中考之後的那一通電話。阿朱在話筒那頭很平常地說話,背景好像還有點嘈雜,她說:
“你知道我分不夠得去八中了吧。對。”
老師們一直在宣揚的是阿朱恰恰得到的數字。可是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突然說這分數線往上提了兩分。很多熟悉的人就這樣流落。起初我為這個事情差點急紅眼,然而當我們面對它的時候,在塑膠聽筒的兩端卻都有種異樣的平靜。彷彿不過是一句“明天記著要帶飯費”、“欸”那樣的普通。
大抵是我們那時候還沒有想到別離又會如何。
只是在好久以後,阿朱笑著說“現在沒有人提醒你帶東西了,你還能應付得來吧”。只是在好久以後的那時候,才知道終於你的身邊要多一塊空地了,終於那被我們走得冗長的跑道在記憶裡落幕了,才知道你以為不起眼沒什麼嘛的離別,其實就將兩個人逐漸推進了不同的人群。到處都是黑色的後腦勺。
才知道她一直都像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那一路的顛簸也是足夠悶氣的了。
花掉高於50塊的錢去參加的比賽,卻因為第一個出場的緣故吃盡了虧。回去的路上,我和William碰巧有了幾乎無限的暢談的時間。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很自然地就聊到了他的父親。
他說是因為得了癌症在他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過世的。他說他更喜歡原來的名字因為那是他父親給他取的。他也苦笑著跟我說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你知道麼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我爸都快要不行了的時候我還出去跟同學玩了一趟。去承德。那時候我還問我爸能去麼,我爸說你去吧。然後我回來沒多久他就不行了。我真的就特後悔。”
最小說的生活(3)
那種沒有壓力的長時間的交談一直貫穿著整個路程。他從不避諱他父親的過世,在談到那個男人的時候也聲線平穩。他說他去查過資料,說百分之八十的父母早亡的孩子都會心理變態,他笑著說:“你看我就還算不錯的吧。”我點頭。
在走廊裡被10班的女孩們慫恿著講了和在空的這些,女生們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是“好想聽哦”。讓我不好意思拒絕的眼神。也並不一定非要拒絕。
自己講完才發現,也可以是當故事來聽的劇情。
先是好朋友的BF,然後變成自己熟絡的朋友甚至哥哥,然後自己再促成他的一段姻緣,然後再看著他跟那個女生分手,然後再變成現在。他走過來我們就都盯著他笑。他說哎說我什麼了。
也是挺曲折挺有意思的嘛。
我在那許多年後再次做起這樣的對比來,也許還是一樣的幼稚。在故事裡最最經典的橋段落入凡間,曲解成自己身邊真實存在的某一種生活。
不是被籃球砸出來某種緣分,而是在那長長的跑道上遺失了一個人;
不是火花一般的逝去,而是交談中無可迴避的平靜;
不是失去記憶的大毛熊,而是你把所有過去都存款在腦海裡的那樣一種迫不得已。然後你憎恨著自己幻覺叢生的腦海,可是又是那麼惶恐把它們失去。
在所有這些熟悉的,頻繁的場景裡看到我們活的本質。才發現那些千迴百轉的劇情總是要相形見絀了。總是活在那麼一篇裡,你感覺到疼,你熟悉了誰再陌生,你坐在禮堂的最後一排聽那個人說今天是我女朋友十八歲生日然後就轉身走出去了,背後留下來那麼多尖叫才知道什麼叫溫情。
是這樣血肉和骨骼鱗次櫛比的實際。在動人裡面總有暗淡的,在悲愴裡面總有溫厚的真誠。終於不能被長長的綴滿精緻詞彙的句子所解構,而是要層層疊疊攀附上心脈,從美麗的場景旁邊分道揚鑣,從決絕的痛苦之後妥協成必然,從不曾經歷的空白裡總結出擔憂,是這樣就能表達清楚的生活麼。
是我們一直在過的,最小說的生活吧。
那個兄妹情一般楚楚可憐的戀愛講述終於結束。10班的女生們面面相覷地看著我。
寒曉最後盯著我的眼睛說:“哎喲,好像小說一樣哦。”
我笑笑說是啊。
是最後又落入了俗套的那一款。
——選自《最小說》無良
殘羹夜宴(1)
文/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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